胃城洞穴深處的酸腐氣息,混雜著劣質油脂火把的嗆人黑煙,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肺葉上。
子輝盤膝坐在冰冷的巖石地上,那塊來自胃城遺民老根的、觸感怪異而沉重的立體“輿圖”皮卷攤開在膝頭。暗褐色的堅韌皮面,凸起凹陷的脈絡如同凝固的血管與神經,暗紅膠質填充的“胃囊湖”區(qū)域仿佛還在微微搏動。
周圍,老根和幾個胃城老者蜷縮在陰影里,蠟黃枯槁的臉上,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子輝的動作,充滿了混雜著敬畏、恐懼和一絲渺茫希冀的復雜情緒。
子輝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悸動,從貼身最里層的皮囊中,緩緩取出了石婆臨昏迷前交給他的那卷祖?zhèn)髌ぞ怼?/p>
石婆的皮卷顏色更深沉,近乎墨黑,邊緣磨損得厲害,散發(fā)出歲月沉淀的、混合著草藥和獸脂的獨特氣味。
它同樣厚實堅韌,但不同于胃城輿圖的詭異立體脈絡,它上面是用某種暗紅色的、不知是血還是礦物顏料的古老顏料,勾勒出的極其抽象、繁復的線條和符號。
子輝的手指有些發(fā)顫。他將石婆的皮卷小心翼翼地展開,鋪在胃城輿圖旁邊。
昏黃跳動的火把光線下,兩張承載著失落之地不同層面秘密的皮卷,如同兩塊破碎的命運拼圖,靜靜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洞穴里落針可聞,只有火把燃燒的噼啪聲和遠處族人粗重的呼吸。
子輝的目光在兩幅圖上來回掃視,尋找著可能的契合點。胃城輿圖描繪的是“內部”,是血肉結構;石婆的皮卷指向的是“路徑”,是能量流動?或者……是更大的框架?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石婆皮卷邊緣一處不起眼的、由數個同心圓環(huán)和放射狀短線構成的復雜符號上。
這個符號他見過無數次,在石婆的骨杖頂端,在祭壇的基石上,甚至在狼形巨石幽綠的眼眸深處。
它代表著狼石,代表著部落的守護與核心。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的手指移向胃城輿圖的中心區(qū)域——那個由慘白骨片精密鑲嵌、向上延伸、仿佛支撐著整個“穹頂”的巨大柱狀結構。
心室天柱!
石婆部落世代守護、視為圣地的存在!它是否就是狼石力量的源泉?
當他的指尖懸停在心室天柱那骨片鑲嵌的冰冷紋路上時,異變陡生!
嗡——!
一股微弱卻清晰的震顫,毫無征兆地從他懷中傳來!
是那柄溫潤如玉的“心室之鑰”骨刀!它緊貼著他的胸口,此刻正發(fā)出低沉的共鳴!
刀柄末端那顆米粒大小的暗綠色晶石,驟然亮起一絲極其微弱、卻穿透黑暗的幽光!
與此同時,石婆皮卷上那個代表狼石的復雜符號,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激活!
暗紅色的古老顏料驟然變得鮮艷欲滴,散發(fā)出溫潤的微光!
而胃城輿圖上,那由慘白骨片構成的心室天柱區(qū)域,竟也與之呼應,骨片的縫隙間同樣流淌起極其淡薄的暗綠色流光!
兩股光芒,一紅一綠,在幽暗的洞穴中交相輝映,如同心臟的搏動,明滅不定!
“狼石……天柱……”老根的聲音帶著極度的驚恐和敬畏,如同夢囈,“它們……它們是一體的……”
子輝的心臟狂跳,仿佛要撞破胸膛!
他強壓下翻涌的氣血,將全部心神凝聚在雙手。他小心翼翼地,將石婆皮卷上那個發(fā)光的狼石符號,緩緩覆蓋、對齊到胃城輿圖中心的心室天柱區(qū)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