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弩,和快弩不同,它是“逐日”部落悄然淬煉的暗影之牙。
老根帶回的東西,讓整個營地彌漫開一股更刺鼻、更令人不安的氣息。
幾大捆暗紫色的藤蔓,根部沾滿粘稠的、散發(fā)著惡臭的黑色泥土;還有一筐筐顏色暗沉、布滿蜂窩狀孔洞的礦石;最滲人的是幾朵用厚厚苔蘚包裹著的、形如扭曲鬼臉、色澤妖艷的紫黑色花朵——“鬼臉花”。
僅僅是掀開苔蘚一角,那股甜膩中帶著腐尸味道的怪香就讓人頭暈?zāi)垦!?/p>
老根的臨時工棚被嚴(yán)令隔離在營地最下風(fēng)處。他和他挑選的幾個胃城老伙計,臉上蒙著浸過水的厚布,手上也纏著多層獸皮,如同在進(jìn)行一場危險的儀式。
“族長…您看…”老根的聲音隔著布,悶悶的,帶著緊張。
他用一根長木棍,小心翼翼地從一口架在篝火上的厚實石鍋里挑起一點粘稠的、如同瀝青般暗綠色的漿液。
漿液滴落時,拉出長長的、粘膩的絲線,落在下方一塊廢棄的獸皮上。
“滋……”
一陣極其輕微、卻令人牙酸的聲音響起。
那塊厚實的、能抵擋普通石片切割的獸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冒起極其細(xì)微的白煙,表面迅速凹陷、潰爛,散發(fā)出刺鼻的焦臭味。
“這是…‘蝕骨藤’根熬的油膏…加了搗碎的‘蜂窩石’粉…”老根的聲音有些顫抖,“沾上一點…皮開肉爛…要是…要是進(jìn)了血…”
子輝眼神銳利,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微微頷首:“繼續(xù)。怎么沾到箭上?怎么讓它飛出去不散?風(fēng)雨里能撐多久?”
這才是關(guān)鍵。
再烈的毒,送不到巨獸身上,便是廢物。
老根連忙指向旁邊另一個石臼。里面是另一種顏色稍淺、泛著灰綠色的粘稠膏體,混合著大量極細(xì)的、閃爍著黯淡金屬光澤的粉末(磨碎的另一種粘性礦石)。
“用這個…‘膠泥’打底…”老根用木棍挑起一點灰綠色膠泥,均勻涂抹在一支骨箭前端的凹槽里,“趁熱…把毒膏裹上去…壓緊…再…再滾一層這細(xì)粉…”
他動作極其小心,將裹好毒膏的箭頭,在石臼里那些細(xì)密的金屬粉末中滾了一圈。粉末牢牢地粘附在粘稠的毒膏表面。
“干了以后…硬殼…風(fēng)…吹不掉…雨…”老根頓了頓,有些沒把握,“小雨…淋一會…應(yīng)該…問題不大?大雨…就…就看天了…”
子輝拿起一支處理好的毒箭。入手沉甸甸的,箭頭部分覆蓋著一層粗糙、暗沉、如同干涸泥殼的東西,毫不起眼。
他用指甲用力刮了刮那層“泥殼”,異常堅硬,只留下幾道白痕。
“試?!弊虞x只吐出一個字。
試箭場設(shè)在一處背風(fēng)的巖壁下。
阿花親自監(jiān)督,她吊著胳膊,眼神卻比手中的石斧還鋒利。十幾個臂力最強(qiáng)的快弩隊成員,包括幾個進(jìn)步神速的胃城青年,輪流操作幾架輕便的獵弩。
“咻——”
“哆!”
涂抹了毒膏的骨箭狠狠釘在百步外一塊厚實的、布滿苔蘚的巖石上。箭頭深深嵌入石中,那層“泥殼”在劇烈的撞擊下只崩落了少許。
立刻有人跑過去,用長長的木叉小心翼翼地將箭拔下來。箭頭上的毒膏涂層基本完好,只有撞擊點有些許碎裂。
“再遠(yuǎn)!一百五十步!”阿花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