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2章 盤古起誓（第1頁）

當(dāng)夜子輝立于巖柱之巔，下方是尚未完全平息的血腥與混亂，狼毫老薩滿的話語如同古老的楔文，一字一句鑿入他冰冷的理智深處。

他目光與老嫗?zāi)巧铄淙绻啪难垌鴮σ暺?，空氣中彌漫著未散的血腥味和一種無形的、正在重新編織的權(quán)柄之力。

“好?！弊虞x的聲音打破沉寂，如同冰棱墜地，清晰冷冽，“大薩滿的條件，小爺我應(yīng)了。阿刺可活，可得尊重。狼毫族人，只要安分守己，便是逐日聯(lián)盟之民，一視同仁。”

他話鋒一轉(zhuǎn)，狼石幽芒在眼底微微閃爍，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算計(jì)：“但你也需幫小爺我做一件事?！?/p>

老薩滿布滿皺紋的臉上無波無瀾，只是微微頷首，示意他說下去。

“將今夜之事，換個說法，傳出去?！弊虞x的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那是一種將計(jì)就計(jì)、甚至帶著幾分自殘式的狠厲。

“就說狼毫族大薩滿率眾夜襲，腐植春谷陷落，逐日部落死傷殆盡，首領(lǐng)石水……生死不明，多半已葬身亂軍之中?！?/p>

老嫗的眼皮微微顫動了一下，深邃的目光中掠過一絲了然，隨即化為一種近乎殘酷的贊賞。

她自然明白子輝的意圖——借此假死脫身，消失在所有敵人的視野里，如同毒蛇隱入草叢，等待最佳的反擊時(shí)機(jī)。

這不僅能麻痹正試圖將他當(dāng)作祭品的阿魯不花（莎莎），更能讓周邊虎視眈眈的狼骨、狼尾等部落放松警惕，甚至可能因利益分配不均而先行內(nèi)斗。

“置之死地而后生。石水族長，好魄力。”老薩滿沙啞道，“此事不難，老身這便安排。狼毫族別的不多，就是散落各處的老弱婦孺多，她們的口，就是最好的傳聲筒。不過數(shù)日，這消息便會如同荒原上的風(fēng)，吹遍失落之地的每一個角落?！?/p>

“如此甚好。”子輝點(diǎn)頭。

然而，老薩滿卻并未立刻行動，她向前微微邁了一步，狼牙木杖頓在地上，發(fā)出沉悶的輕響。

“既已結(jié)盟，當(dāng)有盟誓。光憑利益與算計(jì)，紐帶脆弱，易被風(fēng)沙侵蝕。老身還有一個條件，需你，即刻完成?！?/p>

子輝目光一凝：“說?！?/p>

“以洪荒之初、開天辟地的盤古大神之名起誓，”老薩滿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古老而莊嚴(yán)的韻律，仿佛在吟唱某種契約。

“你石水，與阿刺，在此結(jié)為異姓兄弟，異父異母，卻血脈相連于盟誓之下！自此禍福同當(dāng)，生死不相負(fù)！若違此誓，神魂俱滅，永世不得踏入輪回！”

盤古大神！此名在失落之地極具分量，乃是傳說中劈開混沌、化身萬物的大神，以其名起誓，是所有誓言中最重、最無可挽回的一種！

子輝瞳孔微縮，瞬間明白了老薩滿的深意。這是要將兩個部落的盟約，用一種近乎血脈親情的方式徹底綁定，遠(yuǎn)超任何利益合作。

有了這層關(guān)系，狼毫族融入逐日聯(lián)盟將減少太多阻力，而阿刺的安危和地位也將得到最根本的保障。

子輝沉默片刻，腦中飛速權(quán)衡。與阿刺結(jié)拜，利遠(yuǎn)大于弊。

不僅能安撫狼毫族人心，更能將阿刺徹底綁上自己的戰(zhàn)車，甚至……未來或許能通過他，更深地挖掘狼石之力的秘密。

“小爺我，答應(yīng)?！弊虞x斬釘截鐵，沒有任何猶豫。

老薩滿走上前來，用枯瘦的手指蘸取地上尚未干涸的、混合了雙方戰(zhàn)士的鮮血，在子輝的額頭各自畫下一個古老而詭異的符號——那并非狼毫或逐日任何一族的圖騰，而是一個更古老、代表著混沌與開辟的印記。

“跪！”老薩滿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

子輝，單膝跪地，面向東方——傳說中盤古大神脊梁所化的方向。

“皇天后土，盤古大神為證！”老薩滿高舉狼牙木杖，聲音蒼涼而肅穆，如同穿越了萬古時(shí)空：

“今有石水、阿刺二人，志同道合，愿結(jié)為異姓兄弟，從此同心協(xié)力，救困扶危；上報(bào)部落，下安黎庶。生死相托，吉兇相救；福禍相依，患難相扶。外人亂我兄弟者，必殺之！兄弟亂我兄弟者，必殺之！天地作證，山河為盟，背義忘恩，天人共戮！”

子輝跟著復(fù)述誓言，聲音在寂靜的夜空中回蕩。

當(dāng)最后一句“天人共戮”出口時(shí)，冥冥中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驟然收緊，烙印在二人的靈魂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