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生了一雙多情的狐貍眼,身著一席雪白的長衫,如瀑的烏發(fā)順滑地脫垂在地上,他就那樣側身坐著,端的是一派風流瀟灑。
“呵。。。。。。若是阿珩看到你這幅畫。。。。。。她定會說。。。。。?!臋C男,把自已畫這么好看’。。。。。。哈哈哈哈哈。。。。。?!?/p>
阮流箏閉著眼,不知是在和畫像說話,還是在和自已說話。
她緩緩起身,從阮畀星手中取走酒壺,仰頭又喝了一口酒。
阮畀星皺眉不語,母親已經許久沒有因為父親而傷懷了,今日這是怎么了?
卻見阮流箏轉身拿起一本冊子,翻開第一頁,就以精致的小楷寫了一行字:
【御人之道,在于御心】
字體端方,與畫卷角落的落款字跡如出一轍,不用猜都知道是誰寫的。
阮畀星側目看去,而像這樣的冊子,案幾旁堆了高高的一疊。
阮流箏抬眸,看著阮畀星,笑得眉眼彎彎:“小星星,過來看看,這些都是你父親寫的?!?/p>
阮畀星十分聽話,依言靠近。
眼前這些冊子都是段斯辰親手所書。
所有他留下的東西,哪怕是批注過的策論詩詞,阮流箏都一一搬來了流弦宗。
而案幾上這些,卻是阮流箏翻遍段斯辰的遺物后,找出來的從頭到尾都是他手書的文章。
時隔多年,雖然段斯辰的音容笑貌在她心中揮之不去,但她早已不會再為他哭泣了。
一直到今日將這些冊子全都排列在眼前,阮流箏才再度落下淚來。
一眼掃去,書封之上赫然端端正正地寫了書名:
《宰輔政要》《中樞總略》《御心策》《制衡之策》《六部紀要》。。。。。。
諸如此類,他將自已身居高位后的所思所感,總結出的御下之道、管理大型部門的經驗之談,全都整理成了各色各樣的冊子。
這些她不曾見他書寫過,卻應當是身居高位許久之后才寫下的。
段斯辰根本不需要寫這些東西,他對于流芳百世也沒有興趣,更不想留下什么供后人瞻仰的治國文章。
這些東西,他是寫給她看的。
不知何時寫了這些東西,卻在他離世了十數年后,讓她派上了用場。
曾經阮流箏以為,他是算到他死后,她會被姜珩帶回不朽仙門,從此遠離仙音派那個壓抑的地方。
她猜,他一定會覺得,此后她便在不朽仙門放空頭腦,安穩(wěn)修行。
所以她偏要不如他所想,出乎所有人預料地出來開宗立派。
阮流箏哭著哭著,又笑了起來。
她放下酒壺,重新伏在了案幾之上,手指輕點在畫中人含笑的唇邊:
“段斯辰,你真是算無遺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