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一直都覺得,她夫君是個極溫柔的人,溫柔到能讓人忽視他是亂世梟雄神武大帝。
縱使兒子像父親,但那小子更多的是矜雅,骨子里的傲氣是怎么藏都藏不住的。
齊叡披上一件單衣,把額前凌亂的發(fā)絲撩至耳后,就打開寢宮門,正面對上兒子那張幽憤的年輕臉龐。
齊景暄撩開衣袍干脆利落的往前撲騰一跪,抬頭望著齊叡說:“父皇母后可是覺得兒臣不堪重用?”
話音未落地,他瞳仁緊縮了那么一瞬。
正值五月中旬,帝王寢宮外的槐樹花開得正盛,而父皇鬢角霜雪映著殿外槐花,格外刺目。
齊景暄有些失神的收回視線,慢慢垂眸。
兒子那怪異的神情讓齊叡一時沒能參透他在因何而驚詫。
是他臉色很難看?
有陣風(fēng)來,卷起鬢發(fā),那一縷在朝陽下銀亮的發(fā)絲混雜在青絲間,很難叫人忽視。
齊叡唇角跳動,臭小子原是覺得他老了。
他老了,對這臭小子來說該是好事才對,青年繼位,可比在太子位上熬到中年要好。
“你什么意思?”齊叡屈膝貼著門在門檻上坐下,手肘隨意的搭拉在膝蓋上,低頭看著齊景暄。
齊景暄頭也不抬一下,“字面意思。”
“字面意思是什么意思?!?/p>
“父皇母后自己知道。”
“我們知道什么?”齊叡說話的語氣照常輕緩,沒有一絲一毫的怒意或不耐煩。
齊景暄也是一點不猶豫的解說:“父皇母后都這個歲數(shù)了,尤其是父皇龍體虧損如此嚴重的情況下,尚在為子嗣之事而辛勞,難道不是覺得兒臣不堪重用,想要另辟蹊徑?”
齊叡哭笑不得,他竟一時不知是該笑還是該氣還是該尷尬。
他就該讓皇后出來管這小子,因為他沒動手打過孩子,可是皇后是真的會動手教訓(xùn)孩子。
“你能不能說些中聽的話?天天盯著你父皇母后之間那點事,你怎么那么閑呢?”他已經(jīng)快不知道該跟這個臭小子說些什么了。
小時候那么乖又聰明的孩子,怎么長大了不是氣他,就是戳他脊梁骨?
“父皇若是不想見到兒臣聽兒臣說不中聽的話,兒臣也能去請連城和三弟來。特別是三弟,慣會說父皇愛聽的話?!饼R景暄似乎還在賭氣。
齊叡眉心跳了又跳,似是忍無可忍,“怎么,你母后當(dāng)年生你難產(chǎn),把你腦袋給夾壞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