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言調(diào)兵遣將之權(quán),舉國上下除陛下其余人等皆需持虎符,我大可將虎符交與他人調(diào)兵前來增援助陛下突圍,但陛下是我父親,身為人子,我不能對父親之難坐視不理,此難又因我推舉的副將出了差錯,所以需我自行承擔后果。”
“陛下密信親筆,若三日后未得突圍捷報,我即刻登基。你可知但凡其中哪一節(jié)點出現(xiàn)絲毫偏差,倘若我接到密信后,罔顧血脈親情心系皇位,要等父皇困死沙場自行登基為帝,倘若我派他人持節(jié)調(diào)兵增援,倘若我調(diào)轉(zhuǎn)馬頭不走青州。。。。。。倘若我不來州府命士卒傳話開城門,你當如何?”
謝知月震驚的抬頭,她望著齊景暄猩紅的雙目,像極了前世的宣武殿中,她哭著罵他那時。
陛下大軍被困。。。。。。陛下出征才一月余,前世蕭寰也是遇此困境兵敗。。。。。。
這么說來,蕭寰前世的慘敗,不是他人刻意為之,而是行軍地圖有誤,不論換誰上,都會造此大劫!
可是齊景暄,他說的沒錯,他若是心系皇位罔顧血脈親情,他大可在此時就熬死陛下,樁樁件件都證明,此事他根本不需要親力親為。
而他親往,只能說明,一念父子親情,二出于責任。
既然如此,那他前世為何要弒父謀逆呢?難道是別人構(gòu)陷他?
謝知月黯然流淚,“我。。。。。。”
不說前世只論當下,若其中出現(xiàn)偏差,她萬劫不復。
齊景暄自己紅著眼眶,抬起一路被馬韁勒得鮮血淋漓的手,擦拭過少女臉上的淚痕,手上的血跡在少女白軟細膩的臉上留下鮮紅的印記。
“哭什么,還好我來了。此往青州,山重重水重重,山不同路水亦不同舟,但好在山水有重逢。這該是緣,是我們,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四個字,逐字逐句。
他吐詞極輕,卻驚得她心中驚濤駭浪四起,震耳欲聾。
眼前年輕絕艷但沾染風塵與鮮血的臉,和夢中那張憔悴滄桑猶如殘陽的臉,以及前世宣武殿那冷漠但紅著眼眶的臉,還有暴戾癲狂的臉,還有那稚嫩但意氣風發(fā)的面容輪番在腦海中重疊。
每個都是他,但每個都不同。
謝知月不知該如何回話,只得詢問:“昨夜接到密信,你在帝都接到的密信嗎?”
“嗯?!?/p>
他這簡單的一個嗯字,讓謝知月不由得瞪大了雙眼,“帝都到青州,一天一夜?”
“嗯。”
“帝都到青州,多遠?”她對距離沒有概念,但她走了七天,還是趕路,日夜兼程,一定不近。
“兩千里。”齊景暄答得云淡風輕,好像這就只是一個很隨意的數(shù)字。
可八百里加急已是最快,帝都往青州,一路北上,山高水長道路難行,他日行千里。。。。。。
他比八百里加急還要更快。
齊景暄用手背擦去少女臉上的血痕,昏黃的燭火照在他臉上只顯得溫柔,烘照著燕趙春松般的堅韌高潔。
“別抱我了,我身上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