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興慶宮。
唐憲宗李純,同樣收到了來自西北的兩份情報。
一份,是西北王府通過官方渠道送來的捷報,言辭謙恭,稱“為陛下掃平北疆頑疾,揚我大唐天威”,并將繳獲的部分戰(zhàn)利品清單附上,聲稱將擇日送往京師,以充國庫。
另一份,則是通過皇城司的秘密渠道,送來的關(guān)于狼嚎原之戰(zhàn)的詳細描述,里面充滿了“天降神雷”、“火龍咆哮”、“鋼鐵巨獸”等令人匪夷所思的字眼。
李純將兩份情報反復(fù)看了數(shù)遍,俊朗的臉上,神情復(fù)雜,既有喜悅,又有深深的忌憚。
喜的是,回鶻這個時常在邊境騷擾,又不斷派使者前來長安敲詐勒索的草原汗國,終于遭到了迎頭痛擊。
李唐此舉,無疑是為大唐解決了一個心腹大患,讓他這個皇帝的臉上,也大大地有光。
忌憚的是,李唐所展現(xiàn)出的力量,已經(jīng)遠遠超出了一個“藩王”應(yīng)有的范疇。
這種力量,強大到讓朝廷感到不安。
八萬鐵騎,說沒就沒了,若是這支軍隊調(diào)轉(zhuǎn)向東……
李純不敢再想下去。
“陛下,西北王此戰(zhàn),大漲我朝神威,實乃可喜可賀??!”宰相裴垍出列奏道,臉上洋溢著真誠的笑容。
“是啊,回鶻人狼子野心,早就該教訓(xùn)了!西北王功在社稷!”另一名大臣附和道。
朝堂之上,一片贊譽之聲。
然而,李純卻敏銳地捕捉到,一些老成持重的大臣,如武元衡等人,雖然也面帶微笑,但眼神深處,卻藏著一絲憂慮。
就在此時,殿外傳來通報:“回鶻汗國使者,于殿外求見!”
來了。
李純心中冷笑一聲,一切都和預(yù)料的一樣。
保義可汗派來的使者,在金鑾殿上哭得涕淚橫流,將李唐描繪成一個青面獠牙、意圖謀反的惡魔,將回鶻汗國塑造成一個忠心耿耿,卻慘遭惡鄰欺凌的無辜者。
他聲淚俱下地懇求大唐皇帝,看在昔日的情分上,降下雷霆之怒,制裁李唐這個“亂臣”。
聽著使者的哭訴,朝堂上的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一些言官御史,開始竊竊私語。
藩鎮(zhèn)問題,畢竟是大唐身上一道尚未愈合的傷疤。
李純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他。直到使者哭訴完畢,磕頭如搗蒜,他才緩緩開口,聲音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
“使者遠來辛苦了。西北王李唐,乃我大唐宗室,朕親封的藩王。他用兵與否,皆在我大唐內(nèi)部事務(wù)范疇?!?/p>
“至于回鶻,朕記得,自朕登基以來,爾等屢次犯我邊境,劫掠百姓。西北王此舉,不過是代朕,行懲戒之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