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指了指窗外的新龜茲工業(yè)城,深沉地說道:
“我們建的每一條鐵路,開的每一座礦山,創(chuàng)辦的每一家工廠,花的都是他們的錢。而這些東西,卻牢牢掌握在我們自己手里。娜扎,你記住,用暴力征服的,是土地和身體;用利益捆綁的,才是人心?!?/p>
娜扎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她或許還無法完全理解這背后復(fù)雜的金融邏輯,但她明白一點——她的王爺,正在用一種她聞所未聞的方式,兵不血刃地征服世界。
這種智慧,遠比那些能開山裂石的火炮,好像更讓她感到敬畏與癡迷。
拓跋尼孜的美眸中卻閃爍著思索的光芒,她輕聲說:“王爺?shù)囊馑际牵覀儼褦橙说牧α?,變成了我們自己的力量??/p>
“可以這么說?!?/p>
李唐贊許地看了她一眼,點頭笑道:
“這是一個陽謀。我把規(guī)則、機會、財富都擺在桌面上,告訴所有人,誰遵守我的規(guī)則,誰就能分到蛋糕。他們越是貪婪,就陷得越深,最終會成為我這輛戰(zhàn)車上,最忠實的乘客?!?/p>
他站起身,重新走到窗前,聲音變得悠遠而深邃。
“看著吧,用不了多久,大唐的皇帝會比我更關(guān)心蘭州到長安的鐵路能否按時通車;吐蕃的贊普會派人來學(xué)習(xí)我們的冶煉技術(shù),因為他需要鋼鐵來鞏固他的統(tǒng)治;
波斯和天竺的商人,會揮舞著金幣,請求我們在他們的國土上建立工廠和銀行。到那時,戰(zhàn)爭,將成為一種最愚蠢、最昂貴、也最沒有必要的行為?!?/p>
娜扎和拓跋尼孜靜靜地站在他身后,看著他并不算特別魁梧、卻仿佛能撐起整片天空的背影,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安寧與驕傲。
她們知道,自己正跟隨著一個怎樣偉大的男人,見證著一個怎樣波瀾壯闊的時代。
……
長安,大明宮,紫宸殿。
夜色已深,殿內(nèi)卻燈火通明,溫暖如春。年輕的憲宗皇帝李純,正有些煩躁地來回踱步。
他的面前,低眉順眼地端坐著幾位心腹重臣。
殿內(nèi)的氣氛有些壓抑,空氣中彌漫著檀香和一絲若有若無的恐慌。
“一百三十七噸……黃金!”
李純停下腳步,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有些顫抖:“僅僅一天!他李唐從哪里變出這么大的胃口,又從哪里找來這么多餓狼,肯把肉喂到他嘴里?”
這個數(shù)字,像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得這位大唐天子有些喘不過氣來。整個大唐國庫一年的歲入,折算成黃金,也不過是這個數(shù)字的零頭。
而李唐,這個他親封的“西北王”,只用了一天,就撬動了數(shù)倍于大唐國力的財富。
“陛下,此事……此事或許并非壞事。”
裴垍小心翼翼地開口道:“據(jù)報,中原各大世家,此次都投入了巨資。他們與西北王府的利益捆綁得越深,就越不可能生出二心。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也是一種制衡。”
“制衡?”
李純冷笑一聲,咬著牙說道:
“是他們被制衡,還是朕被制衡?如今長安城外的五十六師,名為修路,實為駐軍。郭釗那廝,一顆心早就向著他那位‘王爺’了。
現(xiàn)在,滿朝的世家大族,又都把身家性命押在了西北。裴卿,你告訴朕,這天下,到底還是不是我李家的天下?”
一番話,讓殿內(nèi)眾人噤若寒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