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玥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她今天陪著李唐,從格物院到算學院,從醫(yī)學院到農(nóng)學院,將整個西北王府治下最高等級的學府都走了一遍。
她親眼看到,在算學院里,學生們正在用船山數(shù)字(沒阿拉伯數(shù)字什么事了)的簡潔符號和“九九乘法表”,飛快地計算著復雜的田畝和稅收問題,其效率遠超傳統(tǒng)的算籌。
她親眼看到,在醫(yī)學院里,老師們正帶著學生,用一種叫做“顯微鏡”的奇物,觀察著肉眼完全看不到的微小生物,并提出了“病菌”的概念,從根本上解釋了瘟疫的成因。
她親眼看到,在農(nóng)學院里,學生們正在試驗田里,培育著從“新大陸”引進的高產(chǎn)作物,討論著如何通過化肥與雜交技術,讓畝產(chǎn)翻上數(shù)倍,乃至十數(shù)倍。
每一個學院,都像是一個全新的世界,都在用一種她聞所未聞,卻又邏輯嚴密、無可辯駁的方式,解釋著這個世界的運行規(guī)律。
直到此刻,長孫玥才真正明白,李唐在過去的這些年中,究竟在做一件多么偉大,多么不可思議的事情。
他不是在建立一個王國,他是在創(chuàng)造一個文明!
一個與當世所有文明都截然不同的,擁有著無限可能性的全新文明!
“我以前總在想,夫君你為何對教化之事如此看重,甚至將其置于軍政之上?!?/p>
長孫玥由衷地感嘆道:“現(xiàn)在我明白了。刀劍只能征服人的身體,而思想,卻能征服人的靈魂。你所做的,是從根本上,為這片土地,為我們的后代,打下一個萬世不移的基石。”
“你說的很對?!?/p>
李唐握住她柔若無骨的小手,目光望向遠方連綿的祈連山脈,悠悠說道:
“一個文明的高度,不取決于它擁有多少軍隊,占據(jù)多少土地,而取決于它看待世界的方式。
當我治下的子民,都能夠用科學的眼光去認知世界,用邏輯的思維去解決問題時,那股力量,將無堅不摧?!?/p>
他頓了頓,繼續(xù)說道:
“吐蕃占我河西、隴右數(shù)十年,為何?僅僅是他們兵強馬壯嗎?不盡然。更是因為我們自己,在思想上固步自封,在制度上腐朽不堪。
我要做的,不僅僅是收復失地,更是要進行一場徹徹底底的革新。從思想,到制度,再到生產(chǎn)力,全方位的革新?!?/p>
長孫玥靜靜地聽著,心中激蕩不已。
她出身名門,自幼飽讀詩書,見識過太多王侯將相。他們所追求的,無外乎是封妻蔭子,青史留名。
可眼前的這個男人,他的胸襟與格局,早已超越了時代,超越了所有人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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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謀劃的,是整個文明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