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良說完,從懷中掏出一份抄錄的情報,正是關(guān)于“建設債券”的宣傳文案。
“年息一分,保本保息,允許以土地、糧食、布匹、藥材等一切實物進行抵押認購……”
王崇良語速急促地念著上面的條款,聲音微微發(fā)顫:
“諸位叔伯,你們還沒看明白嗎?這不是陰謀,這是陽謀!是擺在明面上的絕戶計啊!”
“危言聳聽!”
先前那名長者很是不屑地冷笑道:“一張紙,就想換走百姓手里的糧食和田地?天底下哪有這等好事?百姓愚昧,但也不傻!誰會信這種鬼話?”
“他們一定會的!”
王崇文幾乎是吼了出來,大聲說道:“因為我們給不了他們一分的年息!因為他們的糧食放在自家糧倉里會發(fā)霉,會生蟲,而放在西北銀行里,不僅不會少,還會變多!”
“當天下百姓都把糧食、布匹、土地,都抵押給西北銀行,換成那一張張所謂的‘債券’時,我們手里囤積的金山銀山,還有何用?
我們?nèi)ツ睦镔I糧食來養(yǎng)活我們的部曲家仆?我們的土地,即便能產(chǎn)出糧食,可當西北銀行用高出市價一成的價格來收購債券抵押的糧食時,我們又該如何自處?”
“到那個時候,掌控天下糧價的,將不再是我等世家,而是西北王府!他讓我們生,我們就生。他讓我們死,我們就得死!”
“他這是在用我們看不懂的法子,在挖斷我們王家,挖斷整個五姓七望立足于世數(shù)百年的根基啊!”
王崇良的話,如同一盆冰水,從頭到腳澆在了在場所有人的身上。
宗祠之內(nèi),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之前還叫囂著要給西北王府一點顏色看看的王氏族人們,此刻臉上血色盡褪,眼中滿是驚恐和茫然。
他們或許不懂什么叫“金融”,什么叫“貨幣霸權(quán)”,但王崇良用最直白的話,解釋了這件事最可怕的后果——他們將失去對生產(chǎn)資料的定價權(quán)!
對于這些以土地和人口為根基的門閥世家而言,這無疑是末日審判。
“啪!”
主位上的王搏,一掌拍在案幾上,茶杯應聲而碎。
這位見慣了風浪的老人,此刻手掌竟在微微顫抖。他死死地盯著王崇良,渾濁的老眼中迸發(fā)出駭人的精光。
“此計……當真如此歹毒?”
“有過之,而無不及!”
王崇良斬釘截鐵地說道:“這是一種我們從未見過的戰(zhàn)爭方式!不見刀兵,卻能殺人于無形!等到我們反應過來的時候,恐怕已經(jīng)萬劫不復了!”
“那……那該如何是好?”有族人顫聲問道。
王崇良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已是一片決然。
“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既然他要用陽謀,我們就只能用盤外招來對付他!”
“第一,立刻傳訊其他幾家,將此中利害關(guān)系說透,讓他們立刻停止內(nèi)斗,聯(lián)合起來,動用一切力量,在輿論上抹黑西北銀行和所謂的‘債券’,稱其為騙局,是西北王搜刮民脂民膏的陰謀!”
“第二,我們不能讓他安安穩(wěn)穩(wěn)地推行此策。他不是要征討淮西嗎?我們就暗中資助淮西的吳元濟!給他錢,給他糧,讓他拖住朝廷的大軍,讓西北王府的錢糧軍械,在淮西這個泥潭里不斷消耗!只要戰(zhàn)事一起,天下動蕩,民心不安,他那套需要穩(wěn)定環(huán)境才能施行的東西,自然就不攻自破!”
“第三……”
王崇良頓了頓,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一字一句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