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他們剛坐上車引擎發(fā)動時,就看見遠處一男子背著一個大包朝著這邊跑來,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
諾諾只是瞟了一眼對著司機師傅說道:“等一下,我們還有一個人沒上車?!?/p>
司機師傅自然不會有任何怨言,反正他等待的時間也是算錢的。
不過坐在前排副駕駛的楚子航出聲:“你知道他會來。”
“算是吧,看來是校長安排他來監(jiān)視我的?!敝Z諾隨意說著,單手托著下巴,余光瞟向自來熟的芬格爾跑來的方向。
看著他極為嫻熟打開后排車門坐了上來:“師妹啊,沒想到來一趟華夏還能遇到你們,真是緣分!”
“芬格爾別告訴我,你錢包又被偷了?!敝Z諾都沒好氣去直視他,臉側向另外一旁。
“師妹啊,你怎么能這么說呢,師兄出門的著急,你也知道古巴條件苦啊,你看我的衣服口袋都是破的?!狈腋駹栒f著象征性撐開了自己的衣服口袋,又指了指自己的背包:“這可是我全家家當?!?/p>
就在芬格爾說這些的時候,手已經(jīng)從中掏出來一些鍋碗瓢盆。
這一幕就連楚子航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諾諾輕磕兩聲示意芬格爾停止表演系人格道:“看你古巴的日子挺滋潤的,左擁右抱?!?/p>
“那邊也就剩下妹子了?!狈腋駹柦锌?。
諾諾狐疑道:“那你怎么舍得離開?!?/p>
“還不是校長那個老家伙,非要把我調到華夏分部來支援?!狈腋駹栒f:“既然如今遇到了你們,我打算涼上校長他們幾天,整天讓我做免費勞動力?!?/p>
然而諾諾對于芬格爾的話,也只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并沒太放在心上。
校長安排他來,八成是監(jiān)視自己。
芬格爾撐起身子,越過座椅靠背,伸出他那沾著點鍋灰的大手,毫不客氣地拍了拍副駕駛上楚子航的肩膀:“嘿!楚師弟!說說,你們這是準備殺奔哪兒去搞大事情師兄我給你們保駕護航!”
楚子航的肩膀幾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但并未躲開。
他平靜地透過車內后視鏡,看了一眼諾諾-后者依舊保持著側頭看窗的姿勢,似乎默認了芬格爾的詢問。
楚子航收回目光,聲音低沉而清晰地報出目的地:“仕蘭中學。”
芬格爾聽著笑說道:“那帶我一個唄,順便看看楚師弟你的母校?!?/p>
諾諾沒反對,只是淡淡地說:“別到時候又惹出什么麻煩?!?/p>
芬格爾拍著胸脯保證:“放心吧師妹,我辦事你還不放心么?”
出租車在杭城的街道上穿梭,窗外的景色不斷變換。
芬格爾在車上依舊喋喋不休,從古巴的奇聞軼事說到學院里的八卦。
楚子航靠在椅背上,安靜得像一尊雕塑,雙眸半闔著,似乎在閉目養(yǎng)神,又似乎在專注地聽著芬格爾的"單口相聲",只有在芬格爾講到某些極其離譜的橋段時,才會極其輕微地抬一下眼皮,或者從鼻腔里發(fā)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意味不明的輕哼。
而諾諾,則再次將頭轉向了車窗。
她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膚上投下淡淡的陰影,胸口隨著呼吸微微起伏,似乎真的在假寐。
只有貼近了看,才能發(fā)現(xiàn)她擱在腿上的手指,正無意識地、極其緩慢地捻著衣角,仿佛在無聲地梳理著腦海中紛亂如麻的線索﹣﹣關于那個消失的路明非,關于那座即將抵達的、曾留下他少年痕跡的校園。
窗外的雨絲打在玻璃上,劃出一道道蜿蜒的水痕,模糊了飛速倒退的世界,也模糊了她眼底深處那一閃而過的、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