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用了不到一分鐘。
剛才還摩肩接踵、喧囂震天的大廳,瞬間變得空曠死寂,如同被瘟疫席卷過后的廢墟。賭客、看客、侍者……所有無關人等,逃得干干凈凈,只留下杯盤狼藉和一地狼藉的煙頭與籌碼??諝饫飶浡瓷⒌臒熚?、酒氣和一種冰冷的恐懼。
路明非朝著吧臺前方的酒保揮了揮手道:“你們老板會替我要這筆債吧。”
與此同時,一個穿著深色西裝、氣質(zhì)陰鷙的中年男人,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癱軟的賭客身旁。他俯下身,嘴唇幾乎貼到賭客的耳廓,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低低地說了幾句。
仿佛被注入了一針強效的腎上腺素,那名賭客猛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他雙眼瞬間布滿血絲,如同瀕死的野獸,枯瘦的手指帶著無邊的恨意,狠狠指向路明非,嘶聲咆哮:“是——你??!”
這聲咆哮如同信號!
“唰!唰!唰!”
圍繞在路明非身旁,那些穿著性感短裙、妝容精致、一直扮演著花瓶角色的發(fā)牌女郎們,眼神在剎那間變得冰冷銳利。
她們動作迅捷得如同訓練有素的獵豹,修長的手指探入裙擺,下一秒,一支支泛著冰冷金屬光澤的俄制pSS微聲手槍,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地握在她們手中,黑洞洞的槍口,無聲地鎖定了那個依舊坐在牌桌邊緣的路明非。
路明非依舊極為散漫的坐在發(fā)牌桌上,拿起還未掛斷的電話道:“師姐,我處理一點事情,早點休息明天見?!?/p>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清脆卻帶著不容置疑威脅意味的女聲,穿透了冰冷的空氣:“明天要是見不著你人……知道后果?!?/p>
對于諾諾的威脅,路明非只能連忙附和同意。
等電話掛斷,路明非的目光越過那些冰冷的槍口,平靜地看向那個因極度憤怒和恐懼而渾身發(fā)抖的中年男人:“既然已經(jīng)知道我的身份,就該明白……”
他輕輕彈了彈袖口不存在的灰塵,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他們對我而言,并不算威脅?!?/p>
中年男人死死盯著他,聲音因為壓抑而嘶?。骸澳銈儗W院……也對那個‘東西’感興趣,對嗎?”
“或許吧?!?/p>
路明非的回答模棱兩可。他漫不經(jīng)心地拿起桌上散落的撲克牌,一張張在指間把玩、翻轉(zhuǎn),發(fā)出單調(diào)而規(guī)律的“啪啪”輕響。
“怎么可能!”
中年男人仿佛被這輕描淡寫的態(tài)度徹底激怒,低吼道,“只要是個活人,就不可能對它不感興趣!”
“抱歉,”
路明非終于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抬起眼,漆黑的眸子里沒有一絲波瀾,清晰地吐出幾個字,“我,并不感興趣?!?/p>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指間把玩的那張牌,被他用兩根手指優(yōu)雅而精準地抽出,仿佛帶著某種宣告的意味,“啪”地一聲,輕輕拍在桌面的正中央。
一張嶄新的黑桃A。
“那你為何來這?!”
中年男人的質(zhì)問帶著最后的瘋狂和不解。
路明非一把將剩下的卡牌全部翻開,賭徒才發(fā)現(xiàn)那整整一組牌都是黑桃A。
“因為我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p>
路明非微微側(cè)過頭,視線似乎穿透了墻壁,投向某個遙遠而未知的方向,嘴角緩緩勾起一個難以捉摸的弧度:“是吧?我們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