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感覺,就像有人當著他的面,用高音喇叭一字一句朗讀他藏在床底最羞恥的日記,每一個字都像針扎在神經(jīng)上,讓他幾乎要從椅子上彈起來。
太社死了!他下意識地別開臉,耳根發(fā)燙。
諾諾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窘迫,話鋒陡然一轉(zhuǎn),聲音像淬了冰的細針:“看來,當初冰湖里遇到的那個人,果然是你?!?/p>
“嗯?”
路明非猛地轉(zhuǎn)頭,錯愕地看著她,完全沒料到她會在此刻重提舊事,“師姐,你為什么會這么認為?”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剛才的反應,就是最好的答案。”
諾諾的眼神銳利如刀,精準地切割開他試圖掩飾的慌亂。
路明非這才恍然驚覺,當諾諾提及冰湖時,只是云淡風輕的一句帶過,而自己那一聲下意識的、仿佛早已了然于胸的“嗯”,無異于不打自招。
“那么接下來,”
諾諾看了一眼腕表,冰冷的金屬光澤在路燈下一閃,她撐起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我們該怎么做?”
路明非依舊深陷在冰冷的座椅里,仿佛要將自己焊在上面:“送你回去。你不屬于這里?!?/p>
“那你呢?”
諾諾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音。
“我也會離開。”
路明非的聲音空洞而疲憊,“我已經(jīng)死了,總不能一直……霸占著別人的身體不走吧?”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所以你又要棄我而去?!”
諾諾的聲音里終于撕開了冷靜的偽裝,露出底下尖銳的疼痛。
路明非沉默地低下頭,脖頸彎成一個脆弱的弧度,像一只被風雨打蔫的鴕鳥。
這副熟悉的、懦弱的姿態(tài)瞬間點燃了諾諾壓抑已久的怒火!清脆響亮的耳光聲驟然劃破寂靜!諾諾的手掌帶著火辣辣的痛感印在他臉上:“路明非!你還是一個人決定好了一切!像從前一樣!”
“我只是想讓你活著……”
他捂著臉,聲音悶悶地從指縫里擠出。
“路明非!”
諾諾幾乎是在嘶吼。
“師姐,你們的計劃……已經(jīng)失敗了?!?/p>
他抬起頭,臉上是清晰的指痕,眼神卻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清醒,“沒有可能了?!?/p>
“若是我留下呢?”
諾諾的聲音帶著孤注一擲的賭徒般的瘋狂。
路明非避開了她灼灼的目光,沒有回答這個假設(shè),只是固執(zhí)地重復:“抱歉。在做完這件事以后,我會離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