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仕蘭中學(xué)?”眼前的情形諾諾不太有把握確定。
她來過仕蘭中學(xué),而且來過很多次,這里都該是綠樹掩映、帶著書卷氣的模樣。
可眼前……這金碧輝煌、恨不得把“土豪”二字刻在門楣上的建筑群是什么鬼?
巨大的羅馬柱、閃著俗氣金光的校名浮雕、以及門口那兩尊抽象得不知所云的金屬雕塑,都透著一股暴發(fā)戶急于證明自己的浮夸。
“衛(wèi)星定位……沒錯的話,就是這兒了?!狈腋駹栆搽y得地露出了茫然的表情,手指在手機(jī)屏幕上劃拉著,反復(fù)對比著地圖和眼前的景象,“楚師弟,你們學(xué)?!@‘裝修’風(fēng)格,很……霸氣側(cè)漏嘛!”
他憋了半天,終于找到了一個勉強(qiáng)算是褒義的詞。
楚子航站在她身側(cè),那雙永不熄滅的黃金瞳里也罕見地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波動。
他沉默地望著眼前這面目全非的母校,那些承載著少年時光的林蔭道、舊操場、紅磚教學(xué)樓,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粗暴地抹去,替換成了眼前這片充斥著金錢味道的陌生景觀。
“嗯……”他最終只是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聲音低沉,“或許吧?!?/p>
那份平靜之下,是難以消化的錯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陌生感。
然而,接下來進(jìn)入校門后看到的一幕,才真正刷新了他們的世界觀。
“要是我沒瞎……”芬格爾猛地停下腳步,眼睛瞪得溜圓,手指顫抖著指向校園主路入口處那兩尊嶄新的、一人多高的青銅雕像,“那……那玩意兒……是不是你?!”
他指的,是左邊那座雕像——一個面容冷峻、身姿挺拔的少年,微微側(cè)身,左手托舉著一個……飛機(jī)模型!
那眉眼,那輪廓,那拒人千里的氣質(zhì),活脫脫就是旁邊這位楚子航的等比縮小、青春版!
楚子航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冰冷的視線落在那座酷似自己的雕像上。
他沉默了幾秒,薄唇微啟,吐出兩個毫無溫度的字:“不知道?!?/p>
那語氣,仿佛在評價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展品。
諾諾很顯然對這種浮夸的“致敬”毫無興趣,率先邁步,徑直朝著校園深處走去。
門口穿著嶄新制服、更像保安而非門衛(wèi)的大爺,只是懶洋洋地瞥了一眼他們身上還帶著折痕的新校服和?;眨悴荒蜔┑?fù)]揮手放行。
校內(nèi)的喧囂和浮夸,比起外面有過之而無不及。
巨大的彩色氣球拱門、印著“熱烈慶祝仕蘭中學(xué)49周年校慶暨新校區(qū)落成”的橫幅掛得到處都是。
劣質(zhì)音響里震耳欲聾的《好日子》與操場上鑼鼓隊(duì)的喧囂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煩躁的音浪轟炸。
操場中央舞臺上,一群穿著白色舞裙的女孩,正隨著節(jié)奏進(jìn)行著整齊劃一的大型團(tuán)體操表演。
“哇!青春的氣息!”芬格爾瞬間切換回“旅游博主”模式,興奮地舉起他那臺老古董般的單反相機(jī)(天知道他從哪個角落翻出來的),對著那些揮舞著彩帶的女孩們就是一頓猛拍,快門聲響個不停,嘴里還念念有詞,“對對對!左邊第三位姑娘表情再燦爛點(diǎn)!好!很有精神!”
楚子航和諾諾默契地?zé)o視了這貨,穿過這片吵鬧的“慶典”海洋,朝著記憶中檔案室所在的教學(xué)樓方向走去。
就在這時,一道纖細(xì)的身影闖入了諾諾的視線。
那是一個站在喧鬧邊緣樹蔭下的女孩,穿著一件棉布長裙,裙擺剛到膝蓋,露出一雙纖細(xì)、光潔的小腿,腳上配上一雙白色坡跟運(yùn)動鞋。
她安靜地站在那里,與周圍喧鬧浮華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像一株誤入鋼筋森林的雛菊,帶著一種未經(jīng)世事的、近乎透明的純澈感——一種標(biāo)準(zhǔn)的、能輕易勾起少男情懷的“人生初戀白月光”氣質(zhì)。
諾諾的眉峰下意識地蹙緊。
幾乎在同時,那女孩也察覺到了他們的目光,尤其是落在楚子航身上的目光。
她微微一愣,隨即臉上泛起一抹極其自然的、帶著羞澀和驚喜的紅暈,主動迎上前幾步,聲音輕柔得像羽毛:“楚師兄?你也回來參加校慶?。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