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梨衣仰著小臉,長長的睫毛撲閃了一下,聲音雖輕卻清晰:“前面,不好玩?!彼D了頓,補(bǔ)充道:“我來找你?!?/p>
諾諾唇角一彎,眼中閃過一絲促狹的光,立刻有了主意:“那正好!等會兒要不要跟我們一塊上臺玩玩?”
“上臺?”繪梨衣純凈的眼眸里浮現(xiàn)出大大的問號,顯然對這個提議充滿了新奇又懵懂的困惑。
諾諾還沒來得及解釋,繪梨衣的目光已經(jīng)帶著天然的好奇,落在了諾諾身旁那位身姿“窈窕”的紅衣“佳人”身上。
她的眼神里充滿了純粹的探究,像是在看一件新奇的玩具。
“咳……”一聲明顯經(jīng)過壓制、卻依然帶著幾分原本特色的、略顯磁性的嗓音,硬生生從那位穿著高開叉正紅色旗袍、踩著搖搖欲墜高跟鞋的“女子”口中發(fā)出,“是我啊,繪梨衣……路明非?!蹦锹曇衾锘祀s著濃重的無奈和一絲生無可戀的疲憊,“真沒想到師姐的‘邪術(shù)’這么恐怖……”他下意識地抬手想摸摸臉,又在半途僵住,生怕碰花了妝容,“鏡子里的我自己都快認(rèn)不出來了,差點(diǎn)真以為……”
“路明非?!崩L梨衣喃喃地重復(fù)了一遍這個名字,那雙清澈見底的大眼睛微微睜大,視線如同精細(xì)的掃描儀,從對方盤得一絲不茍(但顯然很別扭)的假發(fā)髻,掃過被眼線勾勒得過分嫵媚的眼角,再到涂著艷麗口紅的嘴唇,最后停留在旗袍下微微拱起的胸膛以及僵硬的站姿上。她的表情沒有震驚,只有純粹的、不加掩飾的審視。
一旁的上杉越抱著雙臂,倒是顯得格外平靜,只是用一種帶著審視古董般的目光打量著路明非,語氣平淡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慨:“易容術(shù),這年頭會這門老手藝的人,已經(jīng)鳳毛麟角了。沒想到陳墨瞳小姐還有這份本事?!?/p>
“跟著幾個慣會偽裝行蹤的老江湖偷師過幾手,”諾諾聳聳肩,語氣輕松隨意,指尖隨意地?fù)芘艘幌侣访鞣囚W邊一縷假發(fā),“火候還差得遠(yuǎn),也就勉強(qiáng)糊弄一下。時間緊,材料也有限?!彼а劭戳丝赐ǖ览锘璋档墓饩€,補(bǔ)充道:“不過在這種地方,燈光迷離,人聲鼎沸,誰又會真的湊近了仔細(xì)看一張陌生‘女人’的臉呢?”
繪梨衣的好奇心顯然被徹底勾了起來。她毫無預(yù)警地向前一步,湊近路明非,在諾諾和上杉越都沒反應(yīng)過來之前,伸出纖細(xì)白嫩的食指,帶著孩童般的天真和認(rèn)真,輕輕戳了戳路明非涂抹了厚厚粉底和腮紅的臉頰。
“軟的?!彼栈厥种?,看著指尖上沾染的一點(diǎn)點(diǎn)細(xì)微粉末,又抬頭看看路明非,肯定地點(diǎn)點(diǎn)頭:“很真實(shí)?!?/p>
路明非被她這突如其來的“鑒定”動作弄得渾身僵硬,臉頰被戳的地方一陣發(fā)癢,卻又不敢動。
諾諾看著繪梨衣認(rèn)真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但隨即又帶著點(diǎn)難得的坦誠承認(rèn)道:“我這只能算雕蟲小技。繪梨衣,我倒是認(rèn)識一個女人,”只是說道這里,語氣里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悅,“她能易容成你身邊最親近的人,不僅皮相一模一樣,連皮下細(xì)微的血管紋理都能偽造出來,隨著呼吸和心跳微微起伏。
那才叫……真正的以假亂真,站在你面前,你都絲毫察覺不到破綻?!?/p>
說這話時諾諾的眼神微微放空,似乎在回憶某個人的身影,仿若當(dāng)初的事情此時此刻正在上演。
但下一刻就被她晃了晃腦袋拋之腦后,并沒打算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走吧,順便讓看看,我的女朋友有多好看?!?/p>
路明非聽到“女朋友”三個字,眼角和嘴角同時不受控制地略微抽搐了一下,但放在這張絕美的臉上,依舊是那么讓人動容。
諾諾看著他那走路時那依舊十分別扭、重心不穩(wěn)、仿佛隨時要和大地親密接觸的姿態(tài),尤其是那僵硬得如同兩根木棍的腿和高跟鞋之間那慘不忍睹的“磨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