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冰冷的鋼鐵階梯,他們來到了紅井最幽深的心臟。
這里比上層更加空曠,穹頂高遠隱沒在黑暗中。
唯一的焦點,是蓄水池正中央孤零零擺放著的一張沉重的金屬座椅。
它結(jié)構(gòu)復(fù)雜,布滿各種接口和束縛裝置,冰冷的金屬表面反射著頭頂射燈慘白的光。
幾條粗壯的鎖鏈從四周墻壁延伸而出,其中一條的末端,斷口處沾滿了深褐色的、已經(jīng)銹蝕凝固的干涸血跡,如同丑陋的疤痕刻在金屬上。
當諾諾的視線觸及這張座椅的瞬間,她的身體猛地一僵!
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間從脊椎竄上頭頂,仿佛有無數(shù)冰冷的針尖扎進皮膚。
她抓著路明非的手不由自主地死命收緊,指節(jié)因過度用力而失去血色!
她的呼吸在那一剎那停滯,瞳孔驟然收縮,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拖入了某個深不見底的冰冷噩夢。
源稚生幾乎在同時察覺到了諾諾的異樣。
那細微卻劇烈的顫抖,如同受驚的鳥雀。
“怎么了?!?/p>
他停下腳步,話語之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guān)切。
“……沒事。”諾諾的聲音從齒縫里擠出,帶著一種強行壓抑的顫抖。
她猛地別開視線,仿佛那張椅子是灼熱的烙鐵。
她幾乎是拖著腳步,強行讓自己轉(zhuǎn)向這蓄水池的另外一側(cè)。
那里并排放置著兩張同樣冰冷的金屬手術(shù)臺。
臺面光滑如鏡,映照著頭頂月光下扭曲的光暈,如同兩具等待獻祭的石棺。
她牽著路明非,腳步有些虛浮地走到其中一張手術(shù)臺前。
冰冷的金屬觸感透過指尖傳來,那寒意仿佛能凍結(jié)血液。
她怔怔地站在臺前,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冰冷的臺面,眼神空洞地望著那映出的模糊光影,整個人仿佛被抽走了靈魂,凝固在了原地。
源稚生沉默地看著她,沒有出聲打擾。
路明非似乎也感受到了那彌漫的悲傷和恐懼,他那混沌的意識無法理解發(fā)生了什么,但掌心傳來的、諾諾難以抑制的細微顫抖,像電流般刺激著他。
一種源自本能的沖動驅(qū)使著他。
他松開了諾諾緊握的手,然后,從后面,輕輕地、卻又無比堅定地,伸出雙臂,將諾諾整個身體環(huán)抱進自己同樣有些冰涼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