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拜祖宗（第2頁）

葉霆飛將目光轉(zhuǎn)向舷窗外，他這異世而來的靈魂，對于即將踏上的這片所謂的故土，依舊缺乏真正血脈相連的實感。

飛機平穩(wěn)降落在老家省會的機場，早有安排好的車輛等候在外。

一路無話，車輛載著三人駛離逐漸繁華的都市，向著郊縣的老家方向行去。

窗外的景色從高樓林立逐漸變?yōu)樘飯@村落，夜色中也透出一種與大城市截然不同的寧靜。

抵達那座有著青磚灰瓦、透著歲月痕跡的老祖宅時，已是月上中天。

老宅門口懸掛著兩盞昏黃的白燈籠，在夜風中輕輕搖曳。

老爺子葉龍下車后，腳步不停，甚至沒有先回房休息的意思，他手持拐杖，徑直走向位于宅院中軸線上的主廳——那里是供奉葉氏列祖列宗牌位的地方。

“霆飛，”老爺子的聲音在寂靜的院子里顯得格外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你跟我來，先去廳里，給列祖列宗磕個頭，上炷香。”

葉霆飛的心猛地一跳，該來的終究要來。

他深吸了一口帶著夜露和老宅特有木料氣息的空氣，默默跟上爺爺?shù)哪_步。

邁過那高高的木質(zhì)門檻，主廳內(nèi)燭火通明，莊嚴肅穆。

正前方層層階梯式的神龕上，密密麻麻地排列著葉家先人的牌位，黑色的底，金色的字，在跳動的燭光下仿佛無數(shù)雙凝視著他的眼睛。

香案上擺放著時令水果和糕點，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香火氣。

老爺子親自從香案上取過三支長長的線香，在蠟燭上點燃，遞到葉霆飛面前，目光沉靜地看著他。

在這一刻，葉霆飛看著眼前蒼老卻目光如炬的爺爺，看著那密密麻麻的陌生牌位，一種巨大的荒謬感和愧疚感幾乎要將他淹沒。

他這個占據(jù)了別人身體、竊取了別人人生的外來者，有什么資格站在這里，接受這家族血脈的審視？

一股強烈的沖動涌上喉嚨——他想坦白，想告訴爺爺，您真正的孫子或許已經(jīng)不在了……

他的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酸澀，微微發(fā)紅，嘴唇動了動，那句幾乎要沖口而出的話在齒間徘徊。

老爺子葉龍是何等人物，他敏銳地捕捉到了孫子眼中那復雜至極的情緒，那不僅僅是近鄉(xiāng)情怯，更像是一種深重的、難以言說的掙扎與悲慟。

他沒有追問，只是伸出寬厚粗糙的手掌，輕輕撫上葉霆飛的后腦勺，那動作帶著老一輩特有的、不善言辭卻厚重如山的安撫力量。

“去吧，孩子?！崩蠣斪拥穆曇舢惓睾?，“讓祖宗們看看你，你也……看看他們。”

這一下輕柔的撫摸，像是一道暖流，瞬間擊中了葉霆飛內(nèi)心最柔軟的地方，也將他那險些決堤的沖動壓了回去。

他不能在這種時候，用這樣一個荒誕離奇的故事，去摧毀一位老人心中的寄托。

他低下頭，恭敬地接過那三炷香。

香煙裊裊升起，模糊了他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