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莞宜攙她坐下,“哪有那么夸張,”說著捋起袖子,掐手臂內(nèi)側(cè)的肉給她看,“再說了,我這不是肉嗎?”
外婆“哎呀”一聲,忙將她的袖子扯下,又輕打下她的手背,“這大冷天的,捋什么袖子,凍著了都?!?/p>
溫莞宜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親昵地挽住她的胳膊,把頭靠在她肩上笑著說,“哎呀,就一會,凍不著。”
外婆握住她的一只手,輕輕拍著,眼中是抑制不住的喜悅。
藍時新洗凈手,進廚房幫忙,婆孫兩人在鍋鏟的碰撞聲中輕聲交談半刻后,默契噤聲望向山那邊的黃昏。
許久,外婆說,“以前,你媽媽也總喜歡坐在這看山那邊的黃昏,后來,你小姨父也喜歡。只可惜,都不在了?!?/p>
話落,一滴淚滑過她布滿皺紋的臉頰。
溫莞宜抬手拭去,輕喚一聲,“外婆?!?/p>
外婆忙擺手道:“不說這個,不說這個,省得被你小姨聽去心里難受?!?/p>
溫莞宜“嗯”一聲,挽緊她的胳膊,將臉深埋進她的肩膀。妮妮剛出生不久,39歲的小姨父就被確診肺癌晚期,化療不到半年就走了。
他走后一年,小姨便不顧她婆婆和大伯哥的阻攔,帶著時新妮妮搬了回來。外婆自是不依,奈何拗不過死犟的小姨,只能作罷。
飯后,外婆坐在燈下,埋頭織毛衣。妮妮坐在沙發(fā)上,專注地縫制著洋娃娃的花裙子,腳邊堆著針線和零碎的布料。藍時新盤腿坐在另一側(cè)沙發(fā)上打游戲。
跟學不過兩個鐘頭,手指就被針扎得千瘡百孔的溫莞宜又一次被扎,雖沒唉聲嘆氣地抱怨,卻也是不想再學了的,單是控制針法,她就已瀕臨崩潰。
她吮吸著指頭,出神般地盯著墻上已褪色的十字繡,低喃道:“家和萬事興?!?/p>
外婆見了,沒忍住笑道:“你媽學的時候也是一被扎就盯著那幅十字繡發(fā)呆?!?/p>
祝芝梅接話笑道,“她呀,年年都要學,年年都分不清線號,莞宜可比她好多了,起碼能分清,就是這針法吧。。。。。?!?/p>
“小姨,”溫莞宜忙看向她,合掌求道:“別說了,求求?!?/p>
祝芝梅笑,藍時新眼都不抬地說,“說真的莞宜姐,我閉眼繡出來的都比你繡得像樣?!?/p>
溫莞宜抓起團線扔去,“哪涼快哪呆去。”
“事實證明,你就不是刺繡的這塊料,就跟我不是讀書的那塊料一樣?!彼{時新說,“早放棄少受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