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月光環(huán)顧四周,這是一間六人間的病房,往左三位已睡下,往右兩位吊著條腿睡著。坐在板凳上的同事小陳背靠著椅背,頭往后仰,面朝天花板,兩腿大張,雙手交握放置肚子處,右手食指輕敲著左手的手背。
“小陳。”張森堯輕喊了聲,又說,“你脖子不錯(cuò)?!?/p>
小陳一聽,立刻坐直身軀,抬手摸了摸后脖,訕訕一笑,“張哥,你醒了?!逼鹕?,小聲詢問,“你渴不渴,要喝水嗎?”
張森堯擺擺手,“不用,你回去睡吧?!?/p>
“可,你一個(gè)人。。。。”
“有護(hù)士,你明天不是早班?”
小陳只好妥協(xié),“那--我明早給你帶云吞。”
張森堯“嗯”了聲,閉上眼睛,“把你煙留下。”
小陳低聲嘀咕,“張哥,病房不讓抽煙?!?/p>
張森堯睜開眼看著他,語氣不耐,“我聞聞味行不?”
“行。”不行也只能行。小陳利索的伸手入褲兜掏出盒余下幾支的黃金葉,放桌面上,說了聲“那我走了?!北汶x開了病房。
燈光昏暗散發(fā)濃厚霉味陳舊簡(jiǎn)陋到只有一張床的賓館里,溫禮旭站在滿是污漬的洗手臺(tái)前,死勁抓洗著手,蒙塵不堪的鏡子映著他淚痕血跡斑駁慘白的臉。
一頭黃發(fā)的男生倚靠著門框,指尖夾著根煙,手背文著小而精致的唐獅。目光落在那雙泛紅滿是抓痕的手上,不屑道:“你以為,你染回了黑發(fā),洗了文身,拿起筆和試卷,立志戒煙,就真的可以改過自新?”抬腳跨進(jìn),一手按住他的肩膀,抽了口煙,偏頭對(duì)著他的側(cè)臉緩緩?fù)鲁鰺熿F,“別做夢(mèng)了,溫禮旭。”湊近他的耳旁,低聲笑道:“你捅的是警察。不想坐牢的話,那就死死跟著韓碩哥?!?/p>
聽著黃毛的話,溫禮旭渾身發(fā)抖,滿眼猩紅,越發(fā)用力抓洗著手,咬緊牙關(guān)不吭聲?;诤薜臏I水砸進(jìn)滿是泡沫的水中,洗著洗著,痛苦號(hào)哭。
黃毛滿臉嫌棄,出了骯臟狹小的衛(wèi)生間,左手尾指伸進(jìn)耳里掏了掏,掏了會(huì)不輕不重地抓了幾下溫禮旭的右肩膀。“哭什么哭,吵死了。人沒死呢。有韓碩哥在,人就算是死了,你也不會(huì)有事。前提是,你別再提退出的事。不然,神仙都救不了你。”
哭聲一頓,溫禮旭攥緊拳頭,轉(zhuǎn)身一拳朝他臉上掄過去,怫然道:“黃毛,是你,是你推得我!”
猝不及防的一拳正砸中他的鼻子,黃毛痛得捂鼻哀嚎,旋即哈哈大笑,“是我推的又怎么樣?所有人包括那個(gè)警察看到的是你拿著刀沖過去--”鼻血從指縫滲出,滴落在深色的水泥地面,濃烈的血腥味覆蓋住霉味。他依然大笑著,眼里卻是一片陰冷,“溫禮旭,眼見為實(shí)。你說我推你,可誰會(huì)信啊哈哈哈哈。。。。?!?/p>
溫禮旭再次掄起拳頭,朝他撲過去。
黃毛顧不得鼻子,握緊拳頭迎上去。
兩人你一拳我一拳,很快便扭打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