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蒙蒙一片,飄著雨絲,地面濕漉漉的。
溫莞宜撐著傘,大步跨過操場上的一灘水洼,往女生宿舍走去,雨水打濕了淺藍裙擺。昨夜下了一場暴雨,至黎明才停,她坐在飄窗上聽了一夜雨砸在玻璃窗上的聲音。
鄧譯找的小區(qū)離七中特別的近,就在學(xué)校后門對面,步行除去等紅綠燈的時間就十分鐘路程。
就這十分鐘的路程,蘇越澤都還派阿虎跟著她走這一趟。她跟安伊一昨天晚上約好了今天下午去西湖廣場逛街買衣服的,她以為蘇越澤沒有限制她的自由,直到吃完午飯換鞋準備出門時,阿虎攔下她說,溫小姐,沒有三少的命令,您不能出門。
無奈之下,她只好給蘇越澤打電話好聲好氣的同他說,他得寸進尺讓她求他,她順他意,求了。他笑著說,逛什么街,好好待著,晚上阿虎送你去學(xué)校。她氣得罵他,他反而同意了。
溫莞宜捉摸不透蘇越澤的脾氣。前世,她有時候鬧得厲害,他氣得短則半月不踏足紅楓莊園,長則四個月。后來,她累了,沒力氣鬧了,他又天天往莊園跑,一天三趟不嫌累。再后來,他想方設(shè)法惹她生氣。。。。
宿舍門從里面反鎖了,溫莞宜敲了敲門,里面很快傳來腳步聲,接著,安伊一打開了門,臉上難掩喜色。
“伊一。”溫莞宜輕輕喊了聲,視線落在她已堆滿行李箱被子的床鋪上,目光掃過滿桌的瓶瓶罐罐,桌底疊了幾層鞋盒,凳子上放著個盆。
鄧譯周四下午來搬的東西,周五周六也才兩天就堆滿了雜物。
“你都住院了還跟我說沒事?!卑惨烈晃兆∷挠沂?,目光落在她脖子上,“莞宜,你怎么會有甲亢?”接著,視線落在她眼睛上,“脖子不大眼睛不突,完全看不出來?!?/p>
甲亢患者不能食用碘鹽,哦,還有重度貧血,這是鄧譯給她找的外宿理由。不僅如此,她還憑空多了個舅舅,舅媽。她在出院前做了個全身檢查,報告是第二天出的,什么營養(yǎng)不良、輕度貧血,但并沒有所謂的甲亢。
“發(fā)現(xiàn)得早,醫(yī)生說吃藥能好?!?/p>
“難怪,你有段時間總是失眠。”安伊一有些生氣,氣她什么都不跟自己說,“你還貧血,要不是我問了你舅媽,你都不打算告訴我?!?/p>
“我錯了?!睖剌敢搜杆俚皖^認錯,心底泛起難言的愧疚。“對不起?!?/p>
“我大人有大量,原諒你了?!卑惨烈晃⑿χf,“不過,僅此一次?!?/p>
溫莞宜抬頭看她,點點頭。
“對了,我有東西給你。”安伊一說著,轉(zhuǎn)身進宿舍。
雨傘放在門口,溫莞宜跟著進去,順手關(guān)上門。
安伊一從衣柜里拿出了個禮品袋遞給她,想了想還是如實相告,“莞宜,這是宋西揚讓我給你的,他還讓我不要告訴你是他給的,他怕你不收?!彼谛睦锬狼福簩Σ黄鹆?,宋西揚。
溫莞宜遲疑了會,還是伸手接了,“伊一,謝謝。”
安伊一瞄了眼袋子口,說,“我猜可能是圍巾或者是毛衣?!?/p>
袋子放安伊一椅子上,溫莞宜伸手進去,拿了出來。焦糖色的圍巾,
巾面稍微有些小的瑕疵,這是他織的?她愣了會,手摸了上去,軟軟--暖暖的。比她織得好多了。她反復(fù)摸著巾面,神色漸漸暗淡了下來,哪怕理智告訴她不能收,可她還是想要收下它。
在這個冬天圍上它一定很暖。她微微彎唇笑了笑,將圍巾裝進袋子里,“伊一,要是以后有人問起來,可不可以說是你送的?”
安伊一神色詫異地看向溫莞宜,隨即想到自家姐姐高中那會背著家里人偷偷談戀愛,收到的禮物,她爸媽問起來,她姐姐都說是她送的,貴重點的或是手工的,就都是她朋友送的。
莞宜跟宋西揚該不會也。。。。然后被家里人發(fā)現(xiàn)了?這個念頭一出,安伊一滿臉震驚,怪不得莞宜突然就遠離宋西揚,怪不得宋西揚滿臉憂郁,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所以,莞宜外宿不單單是身體不好,還有。。。她頓時恍然大悟,用力點了點頭,鄭重地說道:“可以?!?/p>
上次王慕禮還問她,他們是不是在一起了,她還信誓旦旦地說沒有。連王慕禮都看出來了,她天天跟他們待在一起,她一點都沒發(fā)覺,都不知道當了多久的電燈泡。安伊一難以接受的雙手扶額,欲哭無淚,“莞宜,你你--”讓我當了多久的電燈泡?
溫莞宜神色茫然看著她,“伊一,怎么了?”
安伊一忽然想到那天下午在宿舍見到的那個鐵面無私的男人,周映小聲地說了句,莞宜不像她爸媽。那個男人一道銳利如刀的眼神掃過來,冷聲說,我是她舅舅。她當時就站在陽臺門口,手里拿著莞宜養(yǎng)的一盆多肉,嚇得還往后退了步。太可怕了,莞宜早戀被發(fā)現(xiàn),一定被逼得分手了,她還是別問了。
“莞宜,你等我會,我上個衛(wèi)生間?!闭f完,她轉(zhuǎn)身推開陽臺門出去。
“好,不急呢。”溫莞宜環(huán)視了周宿舍,只覺得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