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男人的嗓音低沉溫潤且略有些遲疑,“是-小表妹嗎?”
一聽到他的聲音,溫莞宜不知怎的就紅了眼眶,心里頭更是憋屈得慌。默了瞬,她說,“顧屹哥,蘇越澤那個王八蛋,在我家對面的電線桿上裝了個監(jiān)控?!彼蛔植惶嵩诜块g翻找出的攝像頭。
顧屹一聽,瞬間慌了神,霍地從沙發(fā)上站起,但旋即想到自己是全副武裝進(jìn)的村,也就松了口氣。他踱步至落地窗前,俯視著山下的燈火。玻璃上映照著其身后圍桌而坐著的兩家人的模糊身影。
“沒事,不影響計劃——”就在這當(dāng)口,包廂里忽然回蕩起他外公和寧家老爺子歡暢的笑聲。他回頭望去,就見兩位老人家不顧小輩的阻攔,硬是一口干了杯酒。而被迫赴這場相親局的他的舅舅,那張臉拉得不僅難看至極,且毫無往日風(fēng)度可言,就連三十來歲奉行不婚主義的寧家二小姐,也沒啥好臉色。
他轉(zhuǎn)過頭,壓低聲音說,“莞宜,你身份證我拿到了。周五能走,但具體的,我現(xiàn)在不太方便說,我們明天再細(xì)聊?!?/p>
溫莞宜低下頭,“周一可以嗎?”
“行。對了,你明天把要帶的都帶上,我現(xiàn)在還有點事,就先不跟你說了?!?/p>
“好?!?/p>
通話結(jié)束。
手機反扣在桌面,溫莞宜呆望著桌角,眼中情緒復(fù)雜。在聽到“周五能走”的那一刻,她并沒有那種期盼已久的急切和喜悅,心里頭甚至瘋狂滋生一種連她自己都無法描述清楚的難受。對的,沒錯,是難受。她不明白她為什么要為蘇越澤那該死的惡心的情欲買單,從而像個殺人犯似的隱姓埋名東躲西藏地過一輩子。憑什么???難道就憑他有錢有勢,而她沒有,所以,她就連拒絕都不配拒絕?連反抗都不能反抗?就必須順?biāo)獬蔀樗?。。。他的情婦?或是同他睡一覺?
淚水順頰滾落,她抬手拭去,“你哭什么呀溫莞宜,你應(yīng)當(dāng)。。。應(yīng)當(dāng)高興的呀?!?/p>
靜坐了一會,她開始收拾滿屋的狼藉。
二十來分鐘后,她背上書包拿上手機,戀戀不舍地環(huán)顧一周收拾妥當(dāng)?shù)姆块g,而后轉(zhuǎn)身打開房門走出去。兄弟兩人都疑惑不解地看著她。
手機還給溫禮旭,溫莞宜勉強一笑,然后就像背臺詞那樣,說,“我跟同學(xué)約好了,今晚夜爬錦莊山看明早的日出,我現(xiàn)在得走了?!?/p>
“姐姐,書檸姐姐也去嗎?”溫禮笙嚼著嘴里的芒果干含糊不清地問,“她現(xiàn)在怎么都不來找你玩了。她以前總來,一來就給我?guī)Ш枚喑缘?,她還給我買奧特曼呢。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溫莞宜望著那雙直盯著她看的明亮又純真的眼眸,艱澀地應(yīng)了聲,“嗯?!?/p>
“姐姐,我給你顆糖好了?!彼f著,小手伸進(jìn)外套的兜里,摸了好一會才抽出握成拳的小手,伸直臂,小聲說,“姐姐,我跟你說,琪琪每次生氣不理我,我給她糖,她就理我了。你把糖給書檸姐姐,她也會理你的。”
溫莞宜伸手去接,一顆話梅糖落入她的掌心,他樂滋滋地縮回手。她將糖揣進(jìn)兜里,然后抬手去摸他的頭,抿唇笑說,“謝謝禮笙?!毕肓讼?,又說,“姐姐不在家,你要聽哥哥的話,要是有人欺負(fù)你,一定要跟哥哥說。”
溫禮笙點點頭,仰起臉看著她嘻嘻笑道:“他們才不敢欺負(fù)我呢,琪琪可厲害了,她一打五?!?/p>
“咦~”溫禮旭滿臉嫌棄地長咦了聲,“你還真是不害臊。”
“哼!”溫禮笙傲嬌地哼一聲,張嘴咬下一口芒果干,氣鼓鼓地嚼著。
“禮旭,我留了一千塊錢在抽屜里,回信也在。這錢,你別亂花,還有,你得存錢,哪怕是一塊也好,慢慢存,積少成多嘛?!睖剌敢丝聪蛩S許多多的叮囑如鯁在喉,最后,她說,“我走了?!?/p>
“姐,你不吃飯再走嗎?”溫禮旭站起,惴惴不安地看著已轉(zhuǎn)過身去邁開步的溫莞宜,她方才那番話給他的感覺,就像是她這一走就不回來了似的?!拔易隽藳霭枧H?,味道剛剛好,不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