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過兩點,馮銘同一身穿軍大衣手提粉色提箱的高大男人在東區(qū)走街繞巷長達一個半小時,于差不多凌晨三點半閃進菜市場后巷深處的一家大排檔后院。院內圍桌坐著八個面相皆兇狠,眼神犀利,膚色黝黑的壯漢。滿桌紅辣葷菜不見素。
就在兩人落座的當口,面目和善的老板端來鍋還在沸騰的海鮮砂鍋粥放置桌中央,站于桌旁端碗持勺舀粥。濃郁的海鮮香、米香味四溢。天上幾顆零星微閃??梢月牭角霸捍舐暤慕袉竞途票嗯龅穆曇粢约耙恍┤澏巫右l(fā)的笑聲。偶爾從附近傳來一兩聲激烈高亢的狗吠。
酒足粥飽,收去剩菜殘羹的桌上已鋪上紅色的桌布。桌凈紅布談錢,是他們君姐的規(guī)定。席間嫌熱脫下軍大衣的男人雙手拎起腳旁的粉色手提箱放桌上,森然凌厲的眸光逐一朝桌上的八人掃去,最終鎖定在方才舀粥倒酒收拾剩菜殘羹鋪桌布此刻背靠裂墻抽煙的老板的臉上。
“定金三百,事成錢清,外加封口兩百?!?/p>
老板不緊不慢地吐出煙霧,瞇縫起眼睛,從上至下打量馮銘,“做我們這行的,實在沒辦法承諾一定能保證人質毫發(fā)無傷,更何況還是個小姑娘?!?/p>
八個壯漢一同發(fā)出一陣淫穢的奸笑。老板聽了,也跟著笑出聲,冷戾的目光直視著沉下臉的馮銘,毫不畏懼地獅子大開口,“您的三千二,外加贖金三千怎么樣?正所謂,做戲做全套。”
馮銘盯著他,目光如炬,面部肌肉輕微顫抖。驟然輕蔑一笑,“這么貪。。。就不怕沒命花?”
老板滿不在乎地掐滅煙,“怎么,還替別人心疼那幾個子兒?要不這樣,我們可以不要贖金,一口價,六千二。保證把人毫發(fā)無傷送到您指定的地。只不過,人到,那三千贖金必須得先付。事成再付剩下的?!?/p>
馮銘沒作聲,死死盯著他。
“對你們來說,也就六輛邁6。。?!币惶扪赖膲褲h忍不住出聲,老板不悅地瞪了他眼,男人立即噤聲。
這多出來的三千完全可以讓要求毫發(fā)無傷的顧存出不是嗎?馮銘想著,笑了,諦視著老板的眼睛,問,“六千二,三千毫發(fā)無傷?”
“六千二,三千毫發(fā)無傷!”老板語氣堅決地重復,然后縱聲大笑地走上前,雙手強勢地握住馮銘的一只手,“合作愉快!”說完,不給對方開口的機會,朝院門伸手,掌心向上,面露和善的微笑,“慢走,不送?!?/p>
“定金分了,動手前抓緊時間把你們的家人給我送走。”院門剛一關上。一道嬌媚的女聲便從屋內傳來。個個朝聲源處看去,隔著那塊布簾畢恭畢敬地齊聲喊道:“君姐?!?/p>
不多時,布簾被一只豐潤白皙的手撩開,只見體態(tài)豐腴,素面朝天的女人踩著滿是污漬的布鞋步態(tài)妖嬈地走來。幾人皆知是那臃腫的羽絨服和寬大的圍裙遮掩住了她往日迷人的身姿。
女人在其中一張紅色塑料凳上落座,手入圍裙的大兜里,掏出煙盒,從中取出一支,銜嘴里。一個就近的壯漢走上前,為其點火,“君姐,我們接這單為什么就一定要舉家離開南安?”
老板背靠著門板,皺眉蹙額,冷聲說,“你明知道姓馮的想要我們當替死鬼,你還自作主張獅子大開口接下這單?!?/p>
其余八人驚恐地面面相覷,但都不吭聲。
左胳膊肘支桌上掌托腮,夾煙的手輕撫過手提箱,女人嘴角勾起,盯向老板的眼神透著一種危險的嫵媚,“綁架個小姑娘,當不了替死鬼?!辈坏扔兴貞?,她的眼神迅即變得冰冷,聲音卻柔媚入骨,“三千贖金一到手,我們就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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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內茶香奶香濃郁,純音樂輕緩舒心。
進門右邊的一桌,黎珞、安伊一兩人額頭緊貼,低頭看著一張飲品單,小聲研究。而被她倆硬拖帶拽來的溫莞宜惴惴不安地看著眼前的飲品單,心思完全不在這上頭,目光更是時不時地看向店外幾米開外背倚著欄桿站著的阿虎。
“這個芝士榴蓮芒果一口塔應該很好吃,”黎珞伸指指著,突然小聲驚呼,“嚄。。?!?/p>
安伊一也小小驚訝,“那么貴。。。要點嗎?萬一不好吃咋辦?”
“這個一口塔應該跟披薩差不多,要不點披薩好了?!崩桤笳f。
“行啊?!卑惨烈毁澩澳俏覍懥??!闭f著,微微側目,一筆一畫地在點單小本上的薯條下方寫上芝士榴蓮芒果披薩。
“煙熏辣雞粒海。。。這個不行,莞宜不吃海鮮。”
“那換這個菌菇培根意面?”安伊一見她點頭,便揮筆唰唰寫下?!翱梢粤税伞?。。很多了,再點吃不完?!?/p>
黎珞點點頭,“我要一杯海鹽菠蘿,一杯楊枝甘露?!?/p>
“嗯。。。”安伊一邊寫邊嗯,嗯了會說,“我試試這個板栗牛乳冰。莞宜,你呢?”
半晌沒有聽到回應,兩人抬頭轉頭朝溫莞宜看去,就見她直盯著飲品單不知那處發(fā)呆,那架勢就跟丟了魂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