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早停了;門衛(wèi)室亮著盞燈,十來個返校的學(xué)生擠在窗口搶著登記進校,這個說急地回去上大號,那個也說快憋不住了。嘰嘰喳喳的,吵得很。
屋檐下,溫莞宜蹲著,安伊一站著,誰也沒有說話,靜靜地等著。
回到宿舍,凳子還沒坐熱乎,溫莞宜就捂著嘴跑出陽臺,趴在洗手池前,嘔吐不止。
安伊一站在一旁,輕輕拍著她的后背,看著那伴著酸水狂瀉而下的物渣,幾次干嘔出聲。
溫莞宜伸手推她,“你別在這,嘔——”
安伊一沒走,將臉轉(zhuǎn)向別處,仍輕輕拍著。褲兜里的手機振動著,她掏出來看,是她媽媽打來的視頻通話。想了下,她拒絕了,回了個“晚點回您”的表情包,就把手機揣回兜里。
十多分鐘后,溫莞宜虛脫地坐在椅子上,喘著氣,手里捧著安伊一給接的溫水,慢吞吞地喝著。
門外,安伊一背靠著墻,舉著手機,笑著給她媽媽回撥視頻通話。
敲門聲響起時,溫莞宜停下筆,把剛寫下的“可見其心腸歹毒”那句劃掉,就是不去開門。在再次響起的敲門聲中,她揮筆寫下:知人知面不知心,畫虎畫皮難畫骨。
翻了頁,又寫:防人之心不可無。。。。。。
敲門聲停了會,安伊一桌上的手機嗡嗡振動,門外傳來悠揚輕快的彩鈴聲。
溫莞宜置若罔聞,在“有”字后面畫上句號,便蓋上筆帽合上日記本,放進抽屜鎖上。拔出鑰匙,簡單收拾了下桌面,就爬上床蓋被睡覺。
鈴聲停,毫無感情的女機械音響起:“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砰!砰?。┙勇?,請。。?!?/p>
門外,韓云芩氣得重重地拍了兩下門,屏幕暗下時,又給踹上一腳,喊了聲,“伊一?!?/p>
宿舍門劇烈震顫,門上的掛鎖跟著晃動。
沒人回應(yīng),沒人開門。韓云芩一下紅了眼眶,不多時,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她抱著購物袋蹲下,捂嘴哭了會,用手背擦去眼淚,想著安伊一肯定是在沖涼蹲坑什么的,等一會就好了。
聽到拍門聲,安伊一趕緊洗凈手上的泡沫,用干發(fā)帽包住全是泡沫的頭發(fā),打開衛(wèi)生間的門出來。一進宿舍,不見溫莞宜人,便往她床上看去。敲門聲響起那會,她正往頭上抹洗發(fā)水,想著莞宜在,她會開,就揉搓起頭發(fā)來。不承想,她已經(jīng)睡了,而韓云芩還發(fā)起了火,又是拍門又是踹門的。
打開門閂,打開門,就見韓云芩蹲在地上抹眼淚,可憐兮兮的。她心里有點過意不去,看了眼床上的溫莞宜,小聲解釋說,“我那個在洗頭,莞宜她,睡了?!?/p>
她是睡了,不是死了!韓云芩無聲說著,扯唇笑了笑,語氣淡淡地嗯了聲,又問,“莞宜她,是哪里不舒服?”
已轉(zhuǎn)身往衛(wèi)生間走去的安伊一頭也不回地說,“應(yīng)該是胃不舒服,一回來就吐了兩回?!?/p>
韓云芩沒作聲,關(guān)上門走進去,把手上的購物袋擱桌上,便轉(zhuǎn)頭看向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溫莞宜,嗤笑一聲,“怎么,是覺得我對你做的事惡心嗎?”
自言自語完,她從包里掏出溫莞宜的手機,伸長手扔她桌上,就拉開椅子坐下,對鏡卸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