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中書省就整理出了十條科考新規(guī),頒布天下。
這十條科考新規(guī)一經張榜,整個洛陽都沸騰了,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樣,很快就傳到了整個中原地界。
科舉考試從隋朝時期開始,磕磕盼盼走過了幾百年,科舉考試雖然明面上是為國家選才,實際上在考生們踏入考場的那一刻,結局早就注定。
唐朝時期的科舉考試,不糊名,不謄卷,考官們一看就知道是誰寫的,而且,能否中舉不看考生的才華與能力,而是看他的出身,以及背后是否有人。
因為這一切在唐朝誕生伊始就已經注定,門閥大族把持朝政權利,五姓七望甚至比李姓皇族還更有名氣,更得人望,關中門閥,山東士族這兩座大山橫亙在前。
再加上考生們要在考試前,向朝廷官員們投遞行卷,
即便是初唐時節(jié)大名鼎鼎的詩人王勃,他也是走了玉真公主的路子才得以考中,即便王勃是五姓七望中的王家子弟。
若是在以前,蘇銘即便是天子,想要施行這樣的政策肯定是困難重重。
然而,時代不同了。
天街踏盡公卿骨,內庫燒為錦繡灰。
黃巢作亂,將那些世家門閥重創(chuàng),將這殘破的世道狠狠踹上一腳,舊的秩序維持不下去,世道就此混亂。
崇文門外多店家酒肆,街道拐角處,支著大棚,柱子上插著酒旗,來自西域,川蜀的行商匯聚在這,一杯酒下肚,認識的不認識的,都打開了話茬。
“你們說,這朝廷的科舉,到底是個啥意思?!耙粋€干瘦的漢子端著酒杯,吐槽道。
“還能有啥,天子重開科舉,要遴選人才唄?!?/p>
“科舉考了那么多年,還不是老樣子,科舉當官根本不可能!”在酒肆角落,一個老者憤憤不平的說著。
他穿著被漿洗得發(fā)白的文衫,上面有一些補丁,都隱藏在不起眼的地方,斑白的長發(fā)用木簪豎起,面上溝壑縱橫,很是蒼老。
“老先生,朝廷頒布了科舉新規(guī),跟以前不一樣了,如今天子圣明,又有岐王與薛王輔佐,科舉選材為何不可!”有年輕士子不忿,出言反駁。
“嘿!朝廷,老夫考了四十年了,科科不中,就算是最簡單的明經科我也考不中,可那些高門大戶的子弟不學無術,連儒家經文尚未通讀都能考中,科舉,我呸!”老者似是被他的話語激怒,直接自爆傷口。
考了四十年!
周圍人紛紛向他投來憐憫的目光,四十年科考,這是何等毅力,又是何等倒霉。
一時間,眾人都沉默了。
片刻后,一個穿著官袍的中年人勸道,“老先生何必如此沮喪,天子光復大唐,重開科舉之路,唯才是舉,你若不信,可以去看看科舉新規(guī),朝廷可是連行卷都廢除了,不允許士子再向官員投遞行卷?!?/p>
“唉,算了,生不逢時啊,我已是花甲之歲,就算考中了,又還能當幾年官,罷了,罷了?!闭f著,老者將桌上的殘酒一飲而盡,身形踉蹌著離開了。
酒肆內出現(xiàn)了片刻的寧靜,不一會兒再度恢復成熱火朝天,老者的出現(xiàn)只是一個插曲,根本沒有影響到眾人的心情,只有那些想要參加科舉考試的士子心有戚戚,似有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