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獨自一人在荒涼平原上疾行,馬蹄踢踏,掀起一道塵煙。
目光所及,人煙稀少,他只看到路邊廢棄的耕田與村落,道路兩側(cè)的土地上隱隱有白骨的痕跡,村頭的歪脖子樹上,漆黑的烏鴉雙眼通紅,歪著腦袋,等到他路過,陣陣鳥雀被驚散,發(fā)出哇哇的亂叫。
隨著他漸行漸遠,消失在地平線,殘陽也逐漸散去,夜幕開始降臨,畫面再一轉(zhuǎn),他出現(xiàn)在一處牢籠當中,神思不定,走向了死亡。
“公子,您醒了嗎?”
忽然,一道聲音響起,驅(qū)散了黑暗。
韓非睜開雙眼,眸子里滿是迷茫,屋外傳來柔和的問候,沒聽到動靜,腳步聲便逐漸遠去。
窗外的光,溫暖而明亮,令他漸漸回神。
韓非突然覺得眼角有些涼,伸手一摸,才發(fā)現(xiàn)枕頭上滿是淚痕。
他愣了愣,剛剛,自己夢到了老師,還夢到了,自己的死亡?
這場夢有自己曾經(jīng)經(jīng)歷的事,如此清晰,更有著那灰暗的未來,死于牢獄當中,難道這便是自己的未來?
韓非原本不相信有人能預(yù)言,可這場夢如此清晰,讓他記憶深刻。
想到這,他不禁啞然失笑,他曾想過自己的結(jié)局,為了變法而死,或者被姬無夜他們殺死,卻沒想到自己會死在牢獄當中,連個正式的結(jié)局都沒有。
很快,韓非將這場夢拋在腦后,開始思考目前的局勢。
翡翠虎,血衣侯,潮女妖,蓑衣客。四人分別從財、軍事、朝堂、情報上牢牢掌控住韓國。
正是有著這四個人的支持,姬無夜在韓國才能有這么大局勢。
經(jīng)過流沙的謀劃,他們成功除掉了翡翠虎,斷去了姬無夜一臂。
翡翠虎在夜幕當中的地位看似不高,實際上卻一直都是姬無夜的錢袋子,現(xiàn)在,這個錢袋子沒了,姬無夜算是偃旗息鼓了不少。
“韓兄,秦國大軍壓境,不知你可想出了良策?”張良一身青綠色錦袍,青澀的臉上帶著稚嫩,眉宇間閃爍著靈動的光輝。
流沙當中,張良的年紀最小,他能夠進入流沙,除了他自身才學(xué)智慧以外,他的家世也是其中原因之一。
張家四代為相,朝堂上門生故舊遍地,在文官系統(tǒng)中威望很高,在流沙之前,張家在韓王的支持下,也不過是和姬無夜勉力抗衡。
張良作為張開地的孫子加入流沙,可以成為流沙與張開地的關(guān)系紐帶,使得兩者心照不宣的合作,一起對抗姬無夜。
可惜,百越廢太子天澤的出手打亂了這個進程,面對秦國的威逼,韓國朝堂上的內(nèi)斗已經(jīng)停止了。
“可惜,我們已經(jīng)準備好了要對付姬無夜,現(xiàn)在也必須停止了,韓王還要靠他抗衡秦國大軍,這是韓國僅能依靠的救命稻草,韓王不會縱容你們在這個關(guān)頭對他下手?!睉驯е忼X的衛(wèi)莊挑了挑劍眉。
韓非面上露出一絲苦笑,搖搖頭,“你還真是高看我了,若是能得到魏國的支持,此事尚有余地,但秦國不會給我們這么多時間,來不及了。”
連他都沒法解決這個問題,張良閃動的眸子黯淡下來。
韓非晃著酒壺,語氣淡漠,“最重要的是,韓國上下都不想與秦國開戰(zhàn),包括底層的百姓,軍心民心皆不可用。這次出使韓國的使者是我在桑海城求學(xué)時的師弟李斯?!?/p>
“有這層關(guān)系在,恐怕父王會讓我負責(zé)此次的和談,到時候,我估計要變成韓國的罪人?!?/p>
“什么?”張良驚呆了,和談就是割地讓城,盡力滿足秦國的條件,無論誰主持和談,結(jié)果出來,肯定要遭受韓國民意沖擊,聲譽盡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