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和天子下棋,李存禮都是輸多贏少,這時候的圍棋因為有座子的原因,非常崇尚廝殺,一整局下來,到處都在爭。
今天這局棋,李存禮下到中盤就有些無力了,但他依舊沒有放棄,他從來都是一個不服輸?shù)娜恕?/p>
而蘇銘最欣賞的也是這點,不服輸,敢打敢拼,不計代價,要不然,他怎么敢在后來親手弒殺了天子,一般人都不敢這么玩的好吧。
李存禮望著棋盤,手中的棋子卻遲遲無法落下,因為他感覺無論自己下在哪里都是錯。
旁邊的馮道喝了口茶,溫潤甘甜的茶水令他眼前一亮,大部分人都喜歡甜食,在資源貧乏的古代,糖是一種奢侈物。
他一邊喝著茶,一邊觀看棋局,作為旁觀者,他很快就看清楚了局勢,薛王的黑子被白子不斷糾纏,形成了劫爭,偏偏自己的大龍被斷的七零八碎,稀稀落落。
不僅棋形不好看,厚度也遠遠少于白子,只要白子不漏勺,慢慢耗下去,即便不殺棋,最后算官子也是必贏的局面。
這局棋,輸定了。
看著棋局,馮道又莫名的聯(lián)想到了天子,這一年來,他在朝中可謂是看了好一場紛爭,天子的政治手腕,幾乎讓他拍案叫絕。
從一個只有五百契丹士兵,朝堂無有心腹的白板皇帝,再到如今,天子對內(nèi)在朝堂立下根基,逼迫晉王退讓,對外與契丹和談,與各地節(jié)度使恢復(fù)聯(lián)系。
這一系列的舉措,讓他難以相信這是一個十九歲的人在短短一年內(nèi)能做出來的。
但事實擺在面前,他不得不相信。
很快,李存禮從盒子里取出兩枚棋子放在棋盤上,投子認輸了,他前期太過于求成,被劫爭打斷了節(jié)奏,腹地被攪得一塌糊涂,根本贏不了。
“陛下的棋藝又進步了,微臣佩服?!崩畲娑Y拱手輕笑,對剛才的輸棋并不放在心上,畢竟,他早就習(xí)慣了。
蘇銘端著茶水,面帶笑容的看著他,“或許,不是朕的棋藝進步了,而是你太過心急了?”
李存禮沉默片刻,拱手行禮,“謝陛下教誨。”
“馮愛卿會下棋否,陪朕手談一局?!彼c點頭,看向馮道,出聲邀請。
既然李存禮跟他下了棋,總不好厚此薄彼冷落馮道,至少要一碗水端平,見棋如見人,一個人的秉性可以通過他的棋風(fēng)棋路窺得蛛絲馬跡。
相反的,像什么字如其人那才是真的狗屁,歷史上那么多奸臣像蔡京,嚴嵩之流的術(shù)法冠絕天下,名動一時,不也是被釘在了歷史的恥辱柱上。
相反,棋風(fēng)棋路代表著一個人的行事風(fēng)格,或許可以偽裝,但在交鋒廝殺之時也能看出一些端倪。
“陛下,微臣棋藝不精,萬望陛下不要怪罪?!泵鎸λ难?,馮道沒有推辭,而是謙虛的應(yīng)下了。
很快,馮道和李存禮換了座位,兩人一同將棋子撿起,恢復(fù)座子。
“陛下,您先請吧?!?/p>
蘇銘沒有猶豫,直接落子,他是天子,難不成馮道還能搶在他前面?推辭,沒有意義,只會顯得惺惺作態(tài),令人作嘔。
見到天子隨和,馮道的心落下了一半,打著十二分的精神應(yīng)對棋局。
兩人都下的很快,你來我往,晶瑩的棋子落在棋盤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音,連綿不絕,李存禮坐在一側(cè),凝視著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