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般睡在哪?”我突然問出口,聲音不大,卻打破了車廂內(nèi)的沉默。
夜鶯正在調(diào)整導航系統(tǒng)的手一頓,抬頭看了我一眼,眉頭微挑,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怎么,你關(guān)心起我來了?”
“別自作多情,”我翻了個白眼,靠在座椅上,語氣平靜但夾雜著一絲調(diào)侃,“你這種人,東跑西顛的,真讓我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湊合著過夜的?!?/p>
夜鶯輕笑了一聲,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伸了個懶腰:“啊,這可是個好問題。想聽實話,還是聽一個有趣的版本?”
“有趣的版本是什么?”我玩味地問,順著他的話遞了一句。
“有趣的版本嘛……”夜鶯故作神秘地拖長音調(diào),“當然是我有一座秘密基地,那里有最舒服的床,最安全的防護系統(tǒng),甚至還有頂級的私人廚師和仆人隊伍伺候我,專門讓我休息時不用擔心任何危險?!?/p>
“聽上去倒是挺‘夜鶯式風格’的。”我嗤笑,顯然沒把他這套胡扯的版本放在心上,“那實話呢?”
夜鶯懶洋洋地瞥了我一眼,嘴角的笑意多了一絲無奈:“實話是,能睡哪兒就睡哪兒。車里、臨時據(jù)點,偶爾甚至是廢棄的建筑和掩體,隨便找個能湊合一晚的地方就行。反正對我來說,舒適從來不是優(yōu)先項,活著才是?!?/p>
這話倒是夜鶯的風格——隨性而又實際。我盯著他看了兩秒,忽然覺得有點意外:“聽起來不像你。按理說,你不是更愛享受一點嗎?”
夜鶯輕輕搖頭,語氣里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享受是有條件的,得先命夠硬才行。我的命還不夠硬,所以只能湊合著來?!彼f得輕描淡寫,卻像是在隨口道出某種顛撲不破的道理。
我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笑了:“看樣子,你還是比我想的靠譜點,至少知道怎么熬下去。”
夜鶯笑得更開了些,嘴角的弧度帶著幾分諷刺:“你呢?又睡在哪兒?我可不信你總有固定的好地方。”
“你猜。”我故意賣了個關(guān)子,語氣里帶著點不輕不重的挑釁。
夜鶯輕哼一聲,手指敲了敲方向盤:“算了,我不猜。我怕一猜到真相,會發(fā)現(xiàn)你比我還慘,那多沒意思。”
我們都沒再說話,車廂內(nèi)短暫地恢復了安靜。
“我們啊,”夜鶯忽然又開口,聲音里帶著幾分說不清的復雜情緒,“在哪睡,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得確保自己明天還能醒來?!?/p>
我聽著這句話,嘴角微微揚起:“這一點,我同意?!?/p>
我沒有再接話,只是靠在座椅上,調(diào)整了一個稍微舒服點的姿勢,慢慢閉上了眼睛。困倦和疲憊像潮水般涌來,吞沒了我的意識。
懸浮車內(nèi)的氣氛隨之安靜下來,只剩引擎的低鳴聲和車外風聲的微弱回響。
夜鶯瞟了我一眼,見我是真的閉上了眼,發(fā)出一聲不以為意的嗤笑:“真心大,居然敢在這種時候睡著?!彼D(zhuǎn)回頭,雙手隨意搭在方向盤上,調(diào)整了一下自動駕駛的軌道。
車廂的后座里,那層層冰封的“水母”依舊安靜地躺著,觸須在冰殼下微微晃動,仿佛感應到了什么,又像是在試探著逃脫的可能。
夜鶯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掃了一眼后座,隨即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怎么著,小家伙,你想破冰跑了?”
“水母”當然沒有回應,只是靜靜地待在冰層里,光滑的觸須透著詭異的藍光??諝庵袕浡唤z不易察覺的壓迫感,讓夜鶯本能地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