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新站起身,輕聲對他說:“你不必喝得那么多,傷自己也傷不了別人?!蔽艺f這話時,聲音柔和,卻又帶著些許冷硬。
他沒有回應(yīng),只是低下頭,繼續(xù)握著酒瓶。我知道,今晚他依然會一個人面對這片沉默,或許會繼續(xù)哭泣,也會再一次把自己埋入那醉意之中。
我猛地轉(zhuǎn)身,幾乎是下意識地沖過去,眼前的男人已經(jīng)跌倒在地,手里那瓶酒滾到了地板上,發(fā)出空曠的碰撞聲。
他整個人蜷縮成一團,臉色蒼白,眼神迷離,卻依舊隱隱帶著一絲不甘與孤獨。那一刻,我似乎也意識到,并非僅僅因為醉酒才倒下,似乎還有什么更深的東西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我愣了一下,腳步停在原地。
剛剛我還以為他只是喝多了,結(jié)果現(xiàn)在看來,他根本就是在痛苦的邊緣掙扎,隨時可能崩潰。只不過,這些痛苦他從未對外人展示過,他寧愿埋藏在那沉默的面具下,任由時間和酒精帶走一切。如果真的可以帶走一切。
我蹲下身,伸手去扶他,卻感到一陣無力。這樣的人,他到底在忍受什么?我不明白,然而看著他這副模樣,內(nèi)心的那種困惑與不忍卻慢慢轉(zhuǎn)化為一種莫名的愧疚。
他掙扎了一下,虛弱地推開我的手:“別碰我。”聲音里帶著幾分沙啞和怒意,仿佛連我的幫助也成了負擔(dān)。
“你這樣下去會出事的?!蔽艺Z氣變得有些嚴肅,眼前的男人,似乎比我想象中更加脆弱,像是一塊隨時會崩碎的瓷器。
他緩緩抬起頭,那雙眼睛深邃無比,仿佛看透了所有的苦痛和無奈。雖然看上去已經(jīng)失去了理智,但那眼神里依舊閃爍著一些殘存的清醒。他冷笑一聲,似乎在嘲笑我剛才的關(guān)心:“你說得對,我會出事的。可是,誰能管得了呢?”
我咬了咬嘴唇,心里有一股說不清的情感在翻涌。
我知道,他并不是不想得到幫助,只是他早已習(xí)慣了孤獨,習(xí)慣了把所有的痛苦藏在心里,不愿任何人看到。他的心里,可能有一個無法解開的結(jié),而這個結(jié)的另一端,或許就是單麒。當(dāng)然,也或許不是。
我再次試圖扶起他,卻看到他眼中的拒絕,便停下了動作?!澳愕降自谙胧裁??”我輕聲問,盡管我知道,單純的關(guān)心并不能給到他任何幫助。
他沉默片刻,終于開口,聲音像是從深淵中傳出來的:“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我就是個工具,單麒的工具。一直都是。我知道他早就不在乎我了,可我依舊在這里,等著他從未真正回過頭來看我。”
我一時間沒說話。那種深深的無奈和心酸,讓我一陣不知所措。
我知道,這個男人說的或許是事實,單麒對他來說,可能一直只是過去的影像,甚至他自己都已經(jīng)變得微不足道?;蛟S,他早已不再是單麒心中的那個特別的人,而是被遺忘在角落的過往。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的心里卻有一種莫名的沖動,我不愿再看到他沉淪下去。也許,他曾經(jīng)是單麒的心上人,可是現(xiàn)在,他也有了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人生。
我深吸一口氣,也決定不再回避:“你不是工具,你也是人,活著的人?!蔽业穆曇綦m然微弱,但語氣卻異常堅定,“你不必為了別人而活,尤其是單麒?!?/p>
他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神色,那眼神里有愣住、有迷茫,還有些許驚訝。顯然,他沒想到我會這么說,或者說,他自己早已忘了如何重新審視自己。
我站起身,打開了冰箱,拿出了一瓶水?;氐剿磉厱r,輕輕地遞給他:“你需要冷靜一下,喝點水?!?/p>
他看了看我,終于沒有再拒絕,接過水瓶,低頭喝了幾口。沉默彌漫在空氣中,仿佛這一切都被時間靜靜地凝固了。最終,他低聲說道:“我…知道了,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