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想象力足夠豐富?!蔽业亓艘痪?,抱著剛剛契約的幼崽坐上了懸浮車。幼崽的毛發(fā)依舊亂糟糟的,但那雙微微發(fā)亮的眼睛透著點不安,顯然對車內的氣氛也敏感起來。
幾個小伙伴陸續(xù)上車,神色各異。有人忍不住用余光掃過我的方向,顯然是對剛才的契約術好奇得不行,但沒有人敢主動開口。畢竟,隊里頭兒夜鶯正走過來,坐上了駕駛位。
“還抱著它呢?舍不得?”夜鶯從后視鏡里掃了我一眼,語氣里帶著幾分戲謔。
“怎么,想讓我扔了它?”我反問,低頭看了一眼懷里的幼崽。它瑟縮了一下,卻沒有掙扎,反而老老實實地窩在我懷里。可能是契約術的關系,它對我有了些許依賴——不過,我知道這并不牢靠。臨時契約畢竟只是臨時,解除之后,它可能就會和我撇清關系,甚至對我翻臉。
夜鶯沒再說什么,只是輕哼了一聲,啟動了車子。懸浮車平穩(wěn)地升上了空中,窗外的夜景迅速滑過,模糊的燈光像是一串被拉長的流星。車內的空氣有些壓抑,大家似乎都對剛才的事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
“這是個好開端?!苯K于,夜鶯開口打破了寂靜,語氣輕描淡寫,“但接下來,作為團隊的一員,你得做好隨時應對更多復雜局面的準備?!?/p>
我瞥了他一眼,沒有接話。
“對了,”他忽然轉頭看向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你的契約術叫什么名字?方便透露嗎?”
“叫‘方便’?!蔽腋纱嗟鼗亓艘痪?,目光移向窗外。
車廂內一陣短暫的安靜,隨后傳來幾聲忍不住的竊笑。夜鶯倒是沒生氣,反而笑得更深了幾分。
“有趣?!彼f,目光又從后視鏡掃過我懷里的幼崽,“但你這‘方便’,可不像你說的那么簡單。”
“你說得對?!蔽沂栈匾暰€,語氣平淡,“簡單的東西,不可能活到現在。”
夜鶯沒有再問,懸浮車平穩(wěn)地向任務提交地點駛去。窗外的夜風掠過,帶著一點涼意。
當小幼崽被推進一道又一道機械、激光、金屬構成的牢籠時,我忍不住停下腳步,看著它被層層禁錮。那些設計精密的防御機制看上去如同巨獸的獠牙。
幼崽瑟縮著,發(fā)出尖銳的叫聲,那種聲音混雜了恐懼與不甘,像極了一種抗拒宿命的吶喊。被宿命扼住咽喉一般軟趴趴的無能。我知道,這大概只是它的本能反應。它不會明白,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什么東西能真正掙脫這些牢籠的束縛。
不過,任務結算了,我也沒有理由再跟它糾纏下去。趁著激光護欄啟動前,我解除了臨時契約,感到胸口微微一熱,契約印記的消散帶來了些許刺痛。
幼崽的叫聲陡然尖銳了一瞬,像是察覺到了什么??僧斔噲D轉頭尋找的時候,光壁已經升起,隔絕了一切。
我轉身離開,沒有再回頭。
這樣的場景,對于契約師來說早已是“見怪不怪”。從某種意義上講,這個職業(yè)從來都不是“保護”的代名詞。我們與生物建立聯系,為的只是讓它們?yōu)槲覀兯谩?/p>
這也是契約師等級考試的最終一環(huán):考驗契約師是否夠心狠。
只有能夠果斷解除契約,舍棄所有情感干擾的人,才能被視為真正的契約師。
“心狠。”這兩個字在腦海中回蕩。我卻覺得它并沒有那么簡單。
夜風掠過,我感覺到一點冷意,腳步卻沒有停下。這是契約師的宿命,也是我選擇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