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星星很稀,每一顆都占據(jù)著獨自的領(lǐng)地。孤芳灼目。
兩間單獨成排的圓木小屋中擺著毛茸茸的小白狗玩偶。
晚風(fēng)勾起衣角,散了篝火的余溫。玫瑰香自手腕處傳來,散得很遠、很遠。風(fēng)給玫瑰的清甜染上一絲冷洌,玫瑰給風(fēng)的孤傲?xí)為_一絲溫暖。
夜,在我眼前起舞。
滿天的炫目下,雪白的絨毛在風(fēng)中招搖,整條蓬松的大尾巴都跟隨著風(fēng),無意義的搖擺。
黑,是那人對這個地方最初始的拓印。
似有似無的連結(jié)絲絲縷縷,像是粘膠扯出的線。會存在一段時間,斷裂。再存在一段時間,再次斷裂。我們?nèi)缃竦钠跫s牽絆,正是如此。
這其實是一種類似于懸浮在暖泉中央的狀態(tài)。這樣的關(guān)系,既不黏糊,也不稀薄。扯得開,又接的上。
今天的任務(wù)就是在夜空下靜躺。
層層疊疊的干草散發(fā)著甜甜的清香。壓在身下酥酥軟軟的。皮膚被夜風(fēng)包裹的爽意讓人想要閉眼,又不敢閉眼。就怕清晨睜眼抱著紙巾盒子,連腰身都僵硬著不敢輕易挪移。那才真正是,想哭哭不明白,想笑笑不出來。
屋內(nèi)擺放的家具器具都有著手工削制的痕跡,門窗是柔綠曼妙的木藤草簾。
一路晃晃悠悠地走來,也沒看見有什么籬笆柵欄。這里,大概是個美妙的地方。
有些手工人家,圍坐在篝火旁,火光映照著家人們手中的、地上擺放著的草藤木樁。一旁的架子上還晾曬著、懸掛著的,等著太陽升起后主人家?guī)еZ肉果菜前來認(rèn)領(lǐng)。
秦安南夫婦和幾個孩子是不做這些的。他們因著那拉光禿板車的鱗甲長頸獸而被這一帶人敬稱一句師傅。
沒錯,他們以這些巨大的或美麗或丑陋、或溫順或粗暴的家伙們?yōu)樯?/p>
也獵殺,也宰殺,也馴養(yǎng),也飼養(yǎng)。
這些大家伙們在它們或漫長或短暫的一生中,能換來白花花的波浪貝幣的機會就像是水塘邊的草。多、猛,且斬殺不凈。
這個星球有這個星球特有的貨幣,一般住處附近的人以物易物居多,遠距離的就帶這種由大部分透白石膏狀的材料雕刻而成的貝幣。整體是波浪形,像是煮皺的厚肉片。冰冰涼沉甸甸的,用作首飾、擺件、把玩都游刃有余。若不是星際港口有藍帽子的人來查驗,帶出去還真是份別出新意的伴手禮。
來到這個地方,作為未成年,自然也要學(xué)習(xí)。教導(dǎo),就自然而然成了這對認(rèn)養(yǎng)夫婦的義務(wù)和本分之一。盡管這個過程他們已經(jīng)重復(fù)了好幾次,也算是小有所成。
草布沒有那么光滑細(xì)膩,包裹著的大團棉花毛料卻蓬松柔軟。
整個鼻腔都充斥著清香的味道,房間的香、窗外的香,還有床榻上的點點皂香。
燈芯燃著,燈影忽忽晃晃。床頭,沒有系統(tǒng)模擬的風(fēng),卻有芬芳的自然風(fēng)。這兒沒有蚊蟲,因為這個世界的蟲比我想象得巨大。夜,就這么悄無聲息地流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