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輕閉上眼,努力讓腦海放空,只聽見阡陌呼吸間不太明顯的溫度,和他悄悄靠近的那一點點體溫。
凌晨,帳篷里依舊安靜,只剩下呼吸聲和外頭間歇的風(fēng)聲。
我本以為他們都睡著了,可在一次呼吸間隙,感到旁邊傳來輕微的動靜。
阡陌慢慢轉(zhuǎn)過身,動作很小,卻還是帶動了那層薄薄的睡袋,摩擦出細(xì)碎的聲響。他的額發(fā)垂下來,輕輕掃到我的臉側(cè),帶著一點冰涼。
我微微偏頭,沒睜眼,呼吸依舊均勻。
卻聽到他輕輕在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像是從胸腔里翻出來的,又急又短。隨后,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隔著睡袋,指尖一點點碰到我的袖口。
動作笨拙,像是擔(dān)心把空氣都驚擾。
那只手在袖口邊停了一下,似乎遲疑,最后還是輕輕攥住,只用很輕的力道,連捏都算不上,更像是蹭著確認(rèn)一點存在感。
我沒有動,也沒有開口,依舊裝作熟睡。
他似乎松了口氣,身體慢慢貼得更近一些,睡袋之間被寒氣撐開的縫隙被抹平,隔著厚厚的布料都能感覺到他散發(fā)出的淡淡熱度。
他再沒出聲,只是輕輕動了動下巴,像是把額頭抵在我的肩膀上,隨后呼吸漸漸穩(wěn)定,微微發(fā)熱的氣息打在脖頸側(cè),有點癢,卻也說不上討厭。
另一邊,機甲系的少年始終蜷在自己的睡袋里,背對著我們,肩膀偶爾抖一下,看似在夢里掙扎。
我聽著兩種不同的呼吸,外面風(fēng)吹過帳篷,篷布偶爾被拉緊,發(fā)出低沉的摩擦聲。
阡陌的手指在袖口動了動,像是無意識地?fù)嶂?,緩慢又小心,沒再放開。
雪夜漫長,黑暗把每一點細(xì)微的溫度都放得很大。
過了很久,阡陌的呼吸才變得更加緩和,那只攥住袖口的手松了點,卻依舊不肯完全放開,像個執(zhí)拗的孩子。
外面?zhèn)鱽硪魂囕p輕的腳步聲,是換崗的同學(xué)或士兵,短暫停駐,隨后漸行漸遠(yuǎn)。
我繼續(xù)閉著眼,沒出聲,也沒有掙開,就這樣被他輕輕拉著,躺在黑暗中,直到那道呼吸終于完全陷入夢里,徹底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