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頭看著那柔軟的景象,微微瞇起眼睛。蒲公英的種子在風中輕輕地搖擺,有些飄過我的肩膀,有些落在腳邊。走在這樣的景色中,連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學校的高樓逐漸映入眼簾,我不禁笑了一下,心想:“今天的心情,也許會和這滿天的蒲公英一樣,輕飄飄的吧?!?/p>
然而,剛踏進教室,我的“輕飄飄”心情瞬間被打臉了。
教室里一片低氣壓,柔軟的早晨籠罩著一種壓抑的沉默。老師站在講臺上,臉色鐵青,桌上放著一個生命檢測儀,旁邊則是整整齊齊擺放的黃豆種子——準確地說,是一堆干癟的黃豆尸體。所有的種子,全軍覆沒。
我的腳步一頓,余光瞥見幾個同學低著頭,神情忐忑不安。
原本該綠意盎然的花盆,如今全都空空如也,甚至連一點發(fā)芽的痕跡都沒有。所有的黃豆種子,不管放在什么地方、用什么方式照料,統(tǒng)統(tǒng)在一夜之間被榨干了生命力。
目光掃到我的座位時,我的心猛地一沉——那棵青色的幼苗靜靜地站在那里,姿態(tài)優(yōu)雅得過分,仿佛完全與這場慘劇無關??伤峭钢凉獾那嗑G色葉片,以及隱隱散發(fā)出的活力,卻是在嘲笑著全班的黃豆悲劇。
“是你干的吧?”我心中怒火翻騰,咬緊了牙關,卻無處發(fā)泄。偏偏它又偽裝得如此無辜,只能任由老師和同學們的視線越發(fā)復雜地落在我的方向。
今天的蒲公英,不再輕飄飄了,簡直像是滿天的譏諷。
老師站在講臺上,臉色黑得像一鍋糊了的黃豆湯。他嘆了口氣,抬起手扶了扶額頭,似乎在極力壓抑內(nèi)心的崩潰情緒。最終,他深吸一口氣,揮手指向我們,語氣里透著無奈和怒火的夾雜:“你們簡直是我?guī)н^的最差的一個班!”
教室里一片鴉雀無聲,同學們一個個低著頭,沒人敢接話。連平日里最愛頂嘴的那個高個子男生,此刻也乖乖地縮在座位里,不敢作聲。老師的眼神在我們之間掃視,最后停在了那堆干癟的黃豆尸體上。他沉默了片刻,又像是無力地嘆了口氣。
不過,發(fā)泄歸發(fā)泄,他的眉頭依然緊鎖,眼中掩不住的頭疼之色。
最后,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雙手一拍桌子:“行了,今天的課到此為止?;厝プ约嚎偨Y原因,下次再給你們機會!”
我的目光落在那棵青色幼苗上,它依舊“無辜”地站在那里,像個高貴的旁觀者。忽然,老師的眼神也往我這邊瞥了一眼,那一瞬間,我心頭一緊,仿佛被看穿了一樣。
是的,我懷疑他已經(jīng)隱隱察覺到什么了,但他沒有多說,只是搖了搖頭。
老師一甩手走出了教室,似乎不想再多看我們一眼。這一聲輕輕的關門聲,就像解開了什么枷鎖。原本沉悶的教室一下子熱鬧起來,學生們開始活躍,竊竊私語的聲音點燃了火苗,迅速蔓延到每個角落。
“這可真是災難?。 庇腥丝嘈χ驼Z,一邊擺弄著自己空蕩蕩的花盆,表情既無奈又有些幸災樂禍。
“還真沒見過連著兩次課題全軍覆沒的……”旁邊的女生小聲附和道,語氣里夾雜著一點不安。
“說起來,你們有沒有注意到?”一個高個子的男生突然壓低聲音,朝我的方向瞟了一眼,“只有那盆‘幼苗’,活得……特別精神。”
空氣像是凝滯了一瞬,同學們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朝我看了過來。我下意識地挺直了背脊,但并沒有回應什么。那些交頭接耳的聲音愈發(fā)細碎,卻充滿了探究的意味。
“是不是某種變異?”有人推測。
“還是說和他的體質(zhì)有關?聽說,有些新人類會和特定植物產(chǎn)生共鳴……”另一個女生神秘兮兮地低語,眼神中多了些好奇。
這些耳語并沒有影響到我的表情。我低頭裝作隨意地翻看筆記,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掩蓋內(nèi)心那一絲不安。而青色的幼苗依然挺立在花盆里,散發(fā)出一種令人不安的活力,仿佛對周圍的一切都不屑一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