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帝國】食堂一樓窗口的肉（第2頁）

我的腳步頓了一下，總覺得這個人有些眼熟。仔細想了想，記憶逐漸清晰起來——他是我在一次傭兵團體任務(wù)中見過的，那時他在隊伍里做的是最基礎(chǔ)的打雜工作。應(yīng)該是個初級傭兵，處于傭兵體系里最底層的那種人。

我端著餐盤走到他的桌邊，隨意開口：“這糊糊有那么好吃？”

他抬起頭，看清是我，顯得有些局促。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隨即擠出一抹不自然的笑：“貴，就得吃完。不然虧了?！?/p>

“吃得這么痛苦，還非要硬撐?！蔽野櫭迹苯釉谒麑γ孀讼聛?，把一盤肉片推到他的面前，“吃點這個吧，別折騰自己。”

他愣住了，目光在那盤肉片和我的臉上來回游移，似乎不敢相信我是真的要給他。他遲疑了一下，語氣里帶著些防備：“你想干什么？”

“想請你吃飯?！蔽艺Z氣輕松地說道，嘴角帶著一抹不經(jīng)意的笑，“別誤會，我只是不想看你難為自己?！?/p>

他沉默了一會兒，低頭看著那盤肉片，終于伸手夾了一筷子，放進嘴里慢慢咀嚼?；蛟S是因為這片刻的溫暖，他的表情緩和了不少，吃東西的動作也沒剛才那么緊繃了。

“你……是傭兵？”他忽然開口問，語氣里帶著些許不確定。

“勉強算吧?！蔽液攘艘豢谒?，漫不經(jīng)心地答道，“還在攢功勛成年?！?/p>

他點了點頭，似乎在回憶什么：“那次任務(wù)，我見過你，你是個中級傭兵吧？沒想到你也在這里上學(xué)?！?/p>

“這里的規(guī)則，不管是誰，未成年都得去學(xué)校念書?！蔽衣柫寺柤?，語氣帶著些無奈，“反倒是你，怎么會跑到二樓來吃這種糊糊？”

他沒有直接回答，只是低聲說道：“有時候，總想試試不一樣的地方。雖然這里貴，但總感覺……和一樓比起來，吃東西的時候，能安靜點?！?/p>

我看著他低頭吃飯的模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二樓的環(huán)境確實比一樓更安靜，更體面，但對他這樣一個初級傭兵來說，這里的一頓飯可能需要他用盡一天的預(yù)算才能勉強負擔。他想要的，只是片刻的體面和安穩(wěn)？

“下次別這么為難自己了?！蔽逸p聲說道，把另一盤肉片推到他面前，“不用在意那些表面上的東西，餓肚子的話，別扛著。能撐住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他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隨即低頭輕輕點了點頭：“……謝謝?！?/p>

我沒有再說什么，只是低頭繼續(xù)吃飯。或許我們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掙扎著尋找一些平衡，哪怕代價是咽下一碗難以下咽的糊糊。

他的聲音突然帶著些許猶豫和苦澀，輕輕說道：“其實，我吃這個，是因為它比營養(yǎng)液便宜。能節(jié)約一點是一點……”

聽到這話，我目露疑惑，還沒等我開口詢問，他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直接補充道：“以你的打扮，應(yīng)該沒在一樓吃過飯吧，他們是不會讓你吃的。一樓的菜確實便宜，但是……是未經(jīng)凈化的異獸肉?！?/p>

他停頓了一下，像是在尋找合適的措辭，然后低聲繼續(xù)：“怎么說呢，便宜，能吃飽，卻……有損健康，會影響壽命。雖然二樓的東西貴，但這些東西是干凈的。要就我一個人吃那種肉，那倒無所謂，可我還有妹妹要養(yǎng)，我不能壞了身體……”

這番話讓我一下愣住了，手里的筷子停在半空，目光定定地看著他。

“那……那些學(xué)生，知道這個嗎？”我壓低聲音問道，語氣中多了一絲不確定。

男生垂下頭，手指捏著碗沿，像是陷入了某種無奈的情緒。他低低嘆了口氣：“怎么會不知道呢……咱們這大多同學(xué)，哪個不是下了課就拼命地找點活做。能上得起學(xué)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誰還敢奢望吃得健康？一樓的飯，便宜又管飽，哪怕知道會損害健康，大家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p>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但每一個字卻像沉甸甸的石頭砸在我的心上。

我沉默了很久，腦海中閃過學(xué)校一樓食堂那人聲鼎沸的場景，回憶起那些排隊打飯的學(xué)生們。那些面孔中有興奮、有疲憊、有埋頭搶吃的專注，但我從未想過，那些廉價的飯菜背后，竟然隱藏著這樣的代價。

“你妹妹今年多大了？”我壓下心里的震動，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wěn)些。

他抬起頭，看了我一眼，眼里閃過一絲柔和的光：“十歲。她也在附近的普通學(xué)校上學(xué)?！?/p>

我輕輕點了點頭，心中卻涌起了一股復(fù)雜的情緒。這個男生和我同在一所學(xué)校，他是一個初級傭兵，生活的壓力顯然比我大得多。更健康、更長遠的生活方式，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一個他珍視的家人，他的妹妹。

“你很厲害?！蔽矣芍缘卣f道，目光認認真真地看著他，“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像你這樣?！?/p>

他露出一個有些靦腆的笑容，撓了撓后腦勺，輕聲說道：“也沒什么，只是覺得，家里還有人等著，我總不能倒下?！?/p>

我沒有再多說，只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