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的晏彌披著一身陳舊而寬大的長袍,踏著木屐從庭院深處緩緩走來。
下人們瞧見三公子要帶林笑卻出去,急忙稟告了晏彌。
晏余忘了,他不說,林笑卻不說,旁的人看見了也會(huì)說的。
晏余并未停留,直接把林笑卻擄上了馬車,叫車夫趕快開走。
二公子在此,車夫不敢。
等晏彌緩步走到了馬車前,車夫更不敢開動(dòng)了。
晏彌道:“晏余,你去哪里我不管,但你不能帶走怯玉伮?!?/p>
晏余在車內(nèi)譏道:“幾兩碎銀買來的,我今天給你一百兩,非帶走他不可?!?/p>
晏彌輕緩地笑了:“那你從我身上踏過去吧。把我碾碎了,稱一稱能賣個(gè)幾兩?!?/p>
車內(nèi)晏余吼道:“開車啊,耳朵聾了!”
車夫麻溜下了馬車,在一旁跪了下來。
晏彌扶起車夫,讓他先離開。
晏余聽到動(dòng)靜,掀開車簾,拉住韁繩,就要駕馬從自己二哥身上踩過去。
晏彌并不畏懼,仍然孤零零站著,涼風(fēng)吹飽了他的袖袍。
晏余拉著韁繩,遲遲沒有馭馬從二哥身上踏過去。
明明他是掌握主動(dòng)權(quán)的那一個(gè),他卻似被逼到了無路可退的墻角。
晏余低笑起來:“二哥,從小到大,我都是多余的那一個(gè)?!?/p>
怯玉伮不需要他,二哥不需要他,大哥也忙碌著,無人要他。
晏彌聽了,望著自己的三弟道:“不是多余,是年年有余?!?/p>
“那時(shí)候家里苦,沒有余糧,娘親才給你取了晏余的名。她希望你年年有余,填飽肚子,平平安安?!?/p>
晏余不領(lǐng)情。娘親或許是這樣想的,但他的哥哥們可不是。
明明幼時(shí)沒幾個(gè)錢,還要買下一個(gè)小孩。被吃就被吃了,被吃的那么多,買得過來嗎。
晏彌緩緩上前,晏余以為他是想靠近些跟自己說話,或是安慰自己,或是像摸怯玉伮的頭一樣摸摸他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