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后一黨,派來的是吏部侍郎沈節(jié),大將軍一黨派來的是兵部侍郎董令……至于皇帝陛下那邊,卻是沒有動靜,不過想必親屬錦衣衛(wèi)已經(jīng)遍布永晉城?!崩钌僦?。
冼方邯瞇著眼睛,望著打掃了數(shù)日都未打掃完的戰(zhàn)場,嘆息道:“數(shù)十萬將士,在為了大鄞的生死存亡在戰(zhàn)斗,現(xiàn)在打贏了,上面那些政客想的卻都是這些骯臟之事,若沒有了我等在前線浴血奮戰(zhàn),他們何以在那新京城里勾心斗角爾虞我詐?這怎不心寒??!”
“是啊,天道便是如此,十二年前被將軍救時,我便明白了這個道理,人啊,即使你再有能力,無權(quán)也無用,更何況我們都是那大多數(shù)人,沒有好的出生,沒有好的教育,沒有好的捷徑,便也沒有了追求權(quán)力的太大欲望,只想活著,好好活著?!崩钌僦幻庖灿行└锌?。
“可老天就是這么喜歡捉弄人,我兩歲這場戰(zhàn)爭就開始了,戰(zhàn)爭到了第六年,全國大量征兵,父親參了軍,杳無音訊………現(xiàn)在,戰(zhàn)爭結(jié)束了,我來到這世上十八年,十六年卻都在打仗,生死見多了,貌似那些爾虞我詐也不過了了之事。”
冼方邯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安慰他一下,說道:“你父親的消息我也一直在查,放心吧總會有消息的?!?/p>
“十多年了,大鄞為這場戰(zhàn)爭犧牲了幾百萬人,這還不算自發(fā)反擊的平民以及戰(zhàn)火中犧牲的百姓,不知等禮部與兵部的結(jié)果出來,會有多震驚,”李少知有些感嘆,這樣的戰(zhàn)爭中,人的生命,真的如草芥一般,不值一提不堪一擊。
“行了,你就替我去會會那些來府上的人吧?!辟胶o了李少知一個欣慰的眼神然后迅速的溜之大吉了,這種事情反正也都是交給李少知處理。
李少知雖只有十八歲,卻擁有者不屬于這個年齡該有的沉穩(wěn)與堅毅,無論是從他的目光,還是身上的疤痕。
他無奈的望著冼方邯離去的身影,將虎盔帶好,遮住那張年輕的臉龐,帶上他的貼身虎軍唐刀,牽著血色戰(zhàn)馬,帶了一個小隊的人馬就進(jìn)了城,冼府。
一路上百姓很是熱情,這是鄞國百姓的熱情,他們深知,若是沒有這些少年兒郎,恐怕楚軍的鐵騎早就已經(jīng)馬踏聯(lián)營火燒永晉,哪里還有他們的安穩(wěn)日子?
在百姓們的夾道相迎中李少知與一小隊將士來到冼府,本以為是冼將軍,卻看到一名全副武裝的虎甲軍士,無論是吏部侍郎還是兵部侍郎,臉上都寫著不滿二字。
李少知一手搭在唐刀上,一只手脫下虎盔掛在馬上,露出年輕卻粗糙的臉龐,然后大步走向大門,看了一眼兩位大人,道:“二位大人,實在抱歉,大人軍務(wù)繁忙,就將招待兩位大人的活交給在下了,但在下也是剛從前線回來,未及卸甲,實在抱歉,二位大人請?!?/p>
李少知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自己卻走在了最前面,盔甲在他的大步行進(jìn)中發(fā)出垮垮垮的聲響,確實有些威嚴(yán)。
來之前,二人早就清楚了這位少年在冼方邯心中的地位,便不再多言。
穿著盔甲見這兩位,李少知自然有他自己的用意,我知道你要用官職來壓我,我就先用軍威先壓你一等!
大堂內(nèi)。
冼夫人坐在首位上,李少知微微弓身,隨后坐在了左邊的客座,這卻原本是那兩位大人的位置。
冼夫人面露驚色,想提醒他一番,李少知卻投來一道放心的目光,想想他往日的作風(fēng),便也沒有說話。
二位大人一前一后走了進(jìn)來,看到李少知坐在了他們原本的座位上,對他的不滿之意就更大了。
“二位不是應(yīng)該與隨行隊伍都安置了嗎?莫非是在下安排的有何不妥,令二位大人不滿了?”
那位吏部侍郎終于忍不住了,你個臭小子明知故問,還擺出一副主人家的樣子,氣煞我也!
“這位將軍是軍中之人,又是來自北蠻之地,或許沒有讀過圣賢書,但念在初見,沈某也就算不跟你一般見識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