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
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卻已經(jīng)佝僂著身子。他穿著樸素,腰間常常夾著一本書。
他今日從皇宮的地宮里走出,離開那處屬于他的沙盤。
他離開了皇宮,往除妖司走去。
這個只有四十多歲,卻更像一個老人的男人,暢通無阻的就走上了除妖司的禮樂小丘。
大先生余顯似乎一早就知道今日有人造訪,早早的就在臺階之上等候。
不過這個佝僂著身子的男人,走路實在是太慢了,有時候余顯覺得他應該拄個拐杖。
其實就年齡而言,這個家伙,比他余顯只大上幾歲,兩人年幼時,還曾算是玩伴。
兩人一同修習術法,只是師承不同,因為身份本就不同。
他余顯,只不過是當今國師撿來的一個小乞兒。而正在登山的這位,乃是來自堂堂的李氏皇族,師承皇族著名的術士大家。
余顯開口說道:“你背負的東西太多了,以至于僅僅不惑數(shù)年,就已經(jīng)累如花甲。你可能許久都未見過我?guī)煾噶税桑f實話,他老人家的身體都比你好?!?/p>
登山男子一邊緩步登山,一邊說道:“前些日子其實是好了一些的,不過又被某人氣到了,差點一病不起?!?/p>
余顯微微一笑,問道:“所以你今日造訪,是來興師問罪的?”
登山男子:“那倒是不敢,你天賦比我高,早早就成為了天下術士的標桿,而我,離了地宮之中那沙盤,路都快走不動了,哪里敢向你興師問罪。”
余顯:“聽這語氣,還是不太服氣呀?!?/p>
登山男子苦笑道:“技不如人,也是沒有一點辦法,是我沒護住那僅存的東西,等我死了,到了地下,估計是要被叔叔打死的?!?/p>
余顯破天荒的罵人道:“你可別跟我提你那個叔叔,你那個叔叔可不算是個人,你嘛,雖然樣子越來越不像人了,不過起碼還有點良知。”
登山男子抬頭望向一直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的余顯:“都說除妖司的大先生是個不茍言笑的人,我始終都是不信的,我還記得,小時候還不是大先生的余家小兒,跟我在御花園的花圃中用‘天水’施肥?!?/p>
余顯:“怎么?打不過就想打感情牌了?你自家人做了什么事,你比我還要清楚?!?/p>
登山男子不再說話,直至登上山頂,來到余顯的身邊,他才繼續(xù)說道:“我許久都沒有出門了,來這呢,一是想看看你這個老友,二呢,確實還想問一問緣由,為何……究竟是為何?”
余顯沒有答話。
答話的卻是另外一個人,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面容粗糲,蠟黃色的皮膚,干燥的手。
二十多歲的年紀,三十多歲的面容。
“你好啊,皇家衛(wèi)道術士,李擎。我叫鐘離棋,圍棋的棋?!?/p>
鐘離棋:“大唐龍氣為何而散,想必李先生比我們知道的多呀,何故還要來這里問為什么?”
李擎望向余顯:“我還以為今日只有老友敘舊,不曾想還有外人?!?/p>
鐘離棋指了指身后那座二層小樓,“可不只有我噢,那里頭還有國師大人呢。我們就在此處談話便好,就不進去吵醒他老人家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