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晨把李亮撈到胸口緊緊抱著,兩人的心跳仿佛能透過厚厚的衣服貼在一起,隨著煙花的節(jié)奏一起跳動。“真想回到小時候啊。”“回去干什么?”徐晨湊在李亮耳邊說:“要能回去,我一定從福利院偷跑出來,然后坐一天一夜的火車來見你?!崩盍琳J真想了想年幼的徐晨在火車站為了見自己狂奔的樣子,心里忍不住淌出蜜來,不好意思地回他:“你都上不了火車?!薄澳俏也还埽傆修k法的。我啊,就是想陪著我媳婦兒一起長大、一起上學(xué)一起放學(xué)、給你做好吃的、給你玩好玩的、全世界最好的都給你、誰都不能欺負你?!薄白鰤舭桑≌l是你媳婦兒?!”
共白頭回程路的三個小時異常順利,大年初一還急匆匆在路上趕的人不多了,高速一路暢通無阻。徐晨把車開得很穩(wěn),顛著顛著李亮就覺得自己像是沉浮在大海里的一葉扁舟,被太陽和海水包圍著,不多久就睡著了。半夢半醒間他好像覺得車還在休息站停了一會兒,徐晨又給他喂了幾口東西吃,李亮也沒管,嚼嚼嚼了幾下就囫圇吞了,頭一歪繼續(xù)睡。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里總覺得好像徐晨那開的方向也不是往家,他就隨口問了句:“我們?nèi)ツ陌。俊毙斐棵^說:“睡吧,到了叫你?!痹俦犙鄣臅r候,車里就留李亮一個人了。徐晨的外套還蓋在他身上,徐晨人在外頭,瑟瑟寒風(fēng)里背靠著車門抽煙。李亮還記得見到徐晨第一次抽煙是剛開學(xué)那會兒,自己纏著他要一起上課,他整個人都焦躁,煙都從口袋里摸出來了,又放回去;第二次看他抽煙,是圖書館大樓英雄救美,他也是一聲煙味兒地過來;第三次是他們正式在一起那晚上;第四次見到他抽就是再復(fù)合,中間在他看不見的時間,他晨哥斷斷續(xù)續(xù)肯定還是有抽的,但每次都是有事兒,還都不是小事兒。自從他們復(fù)合以后,徐晨就幾乎已經(jīng)把煙戒了,這是半個月多李亮第一次看見他又抽了。李亮心里一突突,有點慌,掀了外套想推門下去,往外一看,傻眼了——滿世界銀裝素裹,下雪了。今年大概是個暖冬,氣溫冷歸冷,這雪就一直沒落下來,算起來,今天這應(yīng)該是第一場。北方蒼茫的飛雪,是巍巍高山綿亙不絕的一場夢,磅礴又冗長,仿佛可以持續(xù)一生,積雪蓋在地上厚厚的,像小時候一床床踏實的棉花被子,暖和結(jié)實。李亮敲敲車窗,開門出去,把外套搭回到徐晨肩上?!霸趺从殖闊??”徐晨一瞬間露出被抓包的窘迫樣子——最近他經(jīng)常在李亮面前露出有點孩子氣的一面,和大學(xué)那會兒剛認識時候冷冰冰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也更真實。徐晨把煙按滅了,又溫柔地把李亮拉到懷里,給他攏了攏衣領(lǐng):“冷么?”李亮順勢把腦袋擱在他頸窩處蹭蹭:“不冷,這是哪兒?”“帶你見個人。”李亮沒想到第一次見到徐晨爸爸竟然是以這種形式。照片里的男人和徐晨長得幾乎如出一轍,連淡淡笑起來的樣子也好像是中年以后的徐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