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詢（第2頁）

宋昱微一點首，仍未停筆，紙上龍蛇翻滾，墨痕猶新。片刻后，書案前方忽傳來一語，“何事？”

聲音不高，然清冷中自帶一股威勢。

玉娘屏息凝神，躬身應(yīng)道，“奴婢乃大小姐房中丫鬟，奉命前來，請二公子移步后院赴茶會?！?/p>

宋昱聞言不語，忽又問道，“你叫何名？”

玉娘怔了怔，旋即回道，“奴婢名喚玉梔。”

“姓甚？”宋昱問得更細(xì)，語氣不緩不急。

薛貴聞言，眼角動了動，心中暗忖：二爺何時對丫鬟姓氏這般上心？

玉娘雖不明其意，然不敢隱瞞，答曰，“奴婢姓柳，乃木卯柳?！?/p>

“為何心虛，不敢抬頭？”宋昱見她始終低眉順眼，不由蹙眉。

玉娘一驚，面色失措。

侯府規(guī)矩，下人回話時目光最低不得低于主子下頜。一看就是不懂規(guī)矩。

薛貴在旁見主子不悅，登時厲聲斥道，“二爺問你話，你低著頭作甚，沒規(guī)矩！”

玉娘忙將頭抬起，然目光仍只敢落于案邊，不敢與宋昱正面相對。

這一抬頭，宋昱終于將她容貌看得清楚。只見她雙瞳剪水，肌膚若雪，面上卻隱隱帶愁，那神情羞怯中透著幾分不安，竟與那日院中一瞥之人，分毫不差。

宋昱眸光微沉，語氣不動聲色，“柳氏？可是住在西廂那位？”

玉娘低首答道，“奴婢正是。”

“你可知自己為何淪至今日這般境地？”

玉娘聞之，指尖微顫，心中如壓重石，低聲道，“奴婢知曉。”

宋昱冷笑一聲，忽又逼問，“既知緣由，尚敢私下與已訂親男子牽扯不清？”

玉娘聞言，神色大駭，雙膝一軟，撲地而跪，急呼道，“奴婢萬萬不敢，絕無此念！”

薛貴在旁聽得此語，方才恍然醒悟：原來此人竟是大小姐口中那狐媚禍水！

宋昱見她面露惶恐，并無再逼，只淡淡道，“起來罷。喚你來，并非為罰你。”

她緩緩起身，又聽他道，

“念你年幼，望你迷途知返，謹(jǐn)守本分。日后回到西廂，若再與外男牽扯不清，”宋昱話語微頓，“就不止是受些皮肉之苦這般簡單了?！?/p>

此言雖輕，卻似寒霜入骨。玉娘聞之，背脊直冷，腦中浮現(xiàn)出那“沉塘”之刑，不禁雙膝一軟，幾欲再跪。

宋昱卻已收回目光，淡淡吩咐，“退下罷?！?/p>

玉娘低低一福，顫聲應(yīng)道，“奴婢謹(jǐn)記?！?/p>

隨即緩步退出，心中驚魂未定，只覺胸中氣息未曾舒暢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