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香!”他拖長了聲音喊道。
人群像潮水般涌動起來,自覺地排起了隊伍。
老人們被讓到了最前面。
陳明德和王秀蘭走到香爐前。
王秀蘭點燃三支香,遞給陳明德。
陳明德接過來,對著神像,嘴唇無聲地翕動著,深深彎下腰去。
王秀蘭在旁邊雙手合十,閉著眼,嘴里念念有詞,眼角似乎有些濕潤。
他們兩口子這輩子,求的就是一個家和萬事興,孩子健康成長。
接著是壯年漢子們。
張屠戶、張長弓、鄧通、陳其、吳二愣子……一個個神情莊重,粗糲的大手捏著細細的香,笨拙而虔誠地鞠躬、上香。
輪到陳興平時,他深吸一口氣,也點了三支香,望著那被煙火模糊了面容的神像,心中默念:“不求大富大貴,只求允棠平安生產(chǎn),新禾無病無災(zāi),爹娘身子骨硬朗,一家人平平安安,日子……有奔頭?!?/p>
他彎下腰,深深一揖。
婦女們抱著孩子,或者牽著半大的小子丫頭,跟在后面。
林允棠因為身子重,被眾人讓到了前面。
她由陳興平虛扶著,也點了香,微微躬身。她心里很平靜,只默默想著腹中的孩子,希望他孩子能在這片熱騰騰的人間煙火里平安落地,長大。
新禾被這肅穆的氣氛和濃烈的香火味弄得有點不安,小腦袋埋在嫂子頸窩里,小手緊緊抓著林允棠的衣襟。
輪到她們時,林允棠輕輕握著新禾的小手,象征性地碰了碰香,算是代她盡了心意。
就在這莊嚴肅穆的氣氛達到頂點,最后一個老人顫巍巍地把香插進爐中,大家準備跟著錢支書一起行叩拜大禮時,祠堂那兩扇沉重的木門,突然被人從外面“哐當(dāng)”一聲,粗暴地推開了!
凜冽的寒風(fēng)卷著雪粒子猛地灌了進來,吹得燭火一陣亂晃,差點熄滅。
祠堂里溫暖的香火氣被瞬間沖散。
所有人都驚愕地轉(zhuǎn)頭望去。
門口站著三個人。為首的是個穿著洗得發(fā)白的綠軍裝、戴著紅袖箍的年輕漢
子,臉繃得像塊鐵板,眼神銳利地掃視著祠堂內(nèi)。
他身后跟著兩個同樣戴著紅袖箍、背著老式步槍的民兵,神情冷硬。
祠堂里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