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3頁）

正中下懷，何必再裝，隨即冷笑一聲，“六爺果然好手段，難道你與徐閣老乃一丘之貉，盡做些喪盡天良之事?！?/p>

晏云深聽她說得發(fā)狠，反而被逗樂，“我才救你，怎么落埋怨！你以為有本事殺了徐硯塵，就憑那三腳貓的功夫？無非讓他受點(diǎn)皮肉傷，可你就別活了，縱然不為自己，也要為流放的父母兄弟著想?！?/p>

整整大半年過去，她從未聽到過有關(guān)家人的消息，急急問：“你——曉得我父母兄弟的去處，他們還活著。”

“活是活，不過也吃了苦，流放在廣西，女眷一部分入教坊司，一部分充軍做苦役，你母親也在其中?！?/p>

塞外苦寒，千山暮雪，父母已是年近六十了，清芷渾身一軟，終于俯身榻上，放聲大哭。

晏云深松開帷幔，好將人攏在帳中，幽幽哭聲隔著水音，直飛向外，他也不攔，索性讓她哭個(gè)痛快，但沒想到對(duì)方如泄洪的江水，簡直水做的骨，淚做的人，比桃葉渡還洶涌澎湃。

等了一炷香的功夫，不見有停的意思，只好又掏帕子，“再這樣哭下去，船要淹了，既有為父報(bào)仇的決心，不如先把自家事查明白，這會(huì)兒死了豈不可惜?！?/p>

清芷哭得口舌發(fā)干，伸手接過，胡亂抹了抹。

“我查！我有什么本事，連罪名都不清楚，自己也被賣了，今日不知明日事，人如螻蟻，命若浮萍，還不如——早早走了干凈！”越說越傷心，把近日的委屈都化作淚水，簌簌而下，“本來好好的，三姐姐過些日子便要出嫁，如今我卻再也見不到她了！”

她哭得覆水難收，晏云深聽的心煩意亂，安祭酒的小女兒，今年不過十六歲吧，姐姐也就十七八的樣子，確實(shí)太小了。

可她撕心裂肺得傷感，對(duì)整件事也不會(huì)有半點(diǎn)用處。

晏云深嘆口氣，“說的也對(duì)，只是方才為你得罪了徐公子，倒是挺冤，你臨尋死前總要謝我一謝吧?！?/p>

清芷啜泣道：“多謝，多謝——你。”

就這樣??！語氣中還帶著不甘，倔強(qiáng)的模樣怪討人喜歡，晏云深又笑了，“眼下就有個(gè)能還人情的法子，不知你愿不愿意。”

“什么？”

“叫——兩下吧。”

她怔住，忽地想到身處花船之上，燭火已滅，一時(shí)顧不得傷心，嚇得直往后退。

晏云深瞧她精神了，耐心解釋，“既跟了我來，外面肯定有人聽著，不做得真些，到時(shí)連我也麻煩?！?/p>

“我，我不會(huì)?！彼ё∽齑?，“要叫你叫！你不是經(jīng)常來喝酒?！?/p>

話音未落，一個(gè)浪頭打來，直沖得船身晃動(dòng)，她本就俯在榻邊，整個(gè)重心不穩(wěn)，險(xiǎn)些跌落在地，卻被晏云深一臂扶緊，指尖不偏不倚落到腰間癢肉上，清芷素來最怕的地方，忍不住喊出聲。

待她坐穩(wěn)，面頰早已緋紅，這個(gè)晏侍郎，倒底是誰在夸他清風(fēng)明月，人品高潔啊，還不是與杏春說的一樣。

“要不你也沒個(gè)終了?！标淘粕罴傺b沒聽到，兀自接話：

“哭太多傷肺腑，再說我何時(shí)常來了，更沒留過宿?！?/p>

她面皮薄，心又亂，只感到一團(tuán)火從下往上燒，尋思再待下去會(huì)出事，夜深人靜，酒香陣陣，笑聲無意飄來，全是郎情妾意，男歡女愛。

欲再起身，腳底竟發(fā)軟，撲通又倒回去，正跌在晏云深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