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別這樣,你不是還要看著朕把皇位還給趙家嗎?」
趙明承虛弱地笑了笑:
「陛下,你也會說這種話了?你可是相術(shù)師,最知道我要不要死的人了?!?/p>
我愣了愣。
他慢慢移開眼去,望著頭頂?shù)拇矌?,像是回憶起往事?/p>
「想起二十年前,我在詔獄見陛下,真以為陛下在說夢話。如今我身在此處,竟恍恍惚惚,縹緲無蹤,不知那詔獄中遇陛下是我的夢,還是如今這安定江山,是我的一場夢……」
趙明承松開我的手,緩緩閉上了眼。
我立即去抓起他的手,茫然片刻,而后伏在榻邊,低聲哀泣不止。
賢王趙明承,歷經(jīng)三朝,竭心盡力而死,停靈于宮中三日,滿宮悲慟,哭送賢王。
時(shí)隔二十年,我重新踏入東宮,來見那位故人。
到處荒草萋萋,四面門窗破敗,水缸空破,檐結(jié)蛛網(wǎng)。
老仆將我引到那間房前,先扔進(jìn)去個(gè)破碗探路,接著,有只枯瘦細(xì)長的手扒在窗臺上。
趙澈伸出頭來,頭發(fā)凌亂,難辨形容,只是手里攥著金釵,讓我順利認(rèn)出了他。
他瘦得令人心驚。
他像是不認(rèn)得我了,張了張口,說出一個(gè)字:「吃。」
他要吃飯。
那老仆說,別看趙澈這副樣子,但身子骨硬得很,每天一碗米糠,活得長長久久。
以前有人想搶那根價(jià)值昂貴的金釵,還被趙澈往死里打了一頓。
「那是他母親的遺物,他自然珍視?!?/p>
我往前走近兩步,朝趙澈招了招手:
「朕來是告訴你,你叔叔死了,你該知道的?!?/p>
他仍是那副樣子,呆滯地看向我們,張了張口:「叔叔?!?/p>
「你叔叔疼你。這些年,朕留你這條命,也是顧忌你叔叔?,F(xiàn)在好了,你可以走了。去吧,去追上他,和他說句對不起?!?/p>
我揮了揮手。
七八個(gè)人帶著白陵,沖進(jìn)了他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