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緊荊梨的手腕走進屋內(nèi),力氣大到在她細嫩的皮肉上留下指痕。
正在廚房煮粥的潘文麗聽到開門聲還以為是顧衛(wèi)朝下班回家了,沒成想看到的卻是離家出走了兩天的顧北,還有他身邊來路不明的野孩子。
她頓時腦袋一炸,叉腰瞪著三角眼沖顧北嚷道:“你個白眼狼還知道回家!”又伸手指著荊梨,“還有她!你從哪兒拐來這么一個臟兮兮的毛丫頭?誰允許你帶回來的!”
女人的神態(tài)和語氣太過刻薄恐怖,小孩子天生敏感,能感受到對方的不善,荊梨立刻躲到顧北身后,小手抓緊他的褲管,不敢吱聲。
臥在沙發(fā)上的顧軍聽到動靜也湊了過來,幸災樂禍的目光將二人打量個遍,隨后落到藏在顧北身后露出半張臉的荊梨身上。
他挑了挑眉,眸中閃過意味不明的幽光。
真到了這一刻顧北反倒不慌了,他直視潘文麗,眼神沉冷,語氣不卑不亢:“她是我爸朋友的女兒,她家里人有事出差了,讓我?guī)兔φ湛此龓滋?。?/p>
“你放心,她只是借住,等她家長回來,我第一時間把人送走?!?/p>
潘文麗聞言忽然笑了下:“你爸的朋友?你爸都死多少年了,還有哪門子朋友?”
話音落地,空氣陷入死寂。
顧北垂在褲縫邊的手兀地握緊成拳,眼神也一瞬變得陰冷,一眨不眨地盯著女人。
少年吃人一樣的目光令潘文麗心頭一跳,她絲毫沒覺得自己說的話有多難聽,只覺得自己身為供他吃供他穿的長輩的權威受到了蔑視,不禁怒意上頭,一巴掌扇在顧北的臉上。
“小chusheng你什么眼神,敢這么看著我!”潘文麗目眥欲裂,指著他的鼻頭罵道,唾沫星子亂飛,“我難道說錯了嗎,你爸那個短命鬼都死五年了,怎么突然就冒出個勞什子朋友來了,還讓你一個學生幫他照顧孩子,我看是不想養(yǎng)了,甩給你的吧!”
“你!”
短命鬼三個字觸到了少年的逆鱗,他一下眼眶猩紅,整個人像頭被惹怒的獅子,全身繃緊,揮起拳頭身體前傾,眼看就要揍上去,腰卻被一雙胳膊輕輕環(huán)住,他的拳頭就這么滯在了半空。
是荊梨被他們的爭吵嚇到,害怕地抱緊了他。
就在他失神的這一秒,潘文麗猛地從少年竟然敢反抗動手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她邊尖叫辱罵,邊推搡廝打:“好你個小白眼狼,長本事了是吧!竟然想打我!”
她的巴掌雨點一樣落在顧北的臉上和身上,嗓音刺耳無比:“造孽啊!當年我就說不能把你帶回來,那死老頭非不聽,說舍不得他弟唯一的兒子在外邊受苦?!?/p>
“這么多年我好吃好喝地養(yǎng)著你,還供你上學,你他媽就這么報答我的是吧!”
“白眼狼!小chusheng!沒良心的!”
“我看你就是個命硬的煞神!你爸你媽都是被你給克死的!”
女人惡毒至極的咒罵如同一把沒開刃的鈍刀,一下接一下地磋磨著顧北的心臟,不見血,但足夠令他疼到渾身發(fā)冷。
即便早已看清他們的真實面目,但真當他直視他們虛偽骯臟的那一面時。
惡心與厭煩戰(zhàn)勝了憤怒。
情緒神奇地冷靜了下來,顧北緊握的拳慢慢松開,他不再反抗,疲憊地閉上眼,掩蓋眸中翻涌的恨意,俯身將嚇哭的荊梨護在懷里,堅硬瘦削的后背承受潘文麗的廝打,不讓她傷到女孩半分。
以他現(xiàn)在的處境,揮下那一拳的后果他承擔不起,荊梨不能真的跟著他露宿街頭。
良久,潘文麗打累了,沒力氣了,她坐到桌前,嘴上還在不依不饒,魔怔了一樣,仿佛一個瘋婆子。
“我把話放這了,如果你今天非要讓她在我家住,那你就收拾收拾,和她一起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