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2頁）

麥考夫無動于衷地轉(zhuǎn)身離開，他覺得自己一如既往的冷靜，這樣很好，他不想將自己的脆弱外露給任何人看。哪怕是在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面前。但這樣一個可怕的真相，幾乎快將他的理智吞噬。

他不想看見任何人，也不想聽見任何沒有意義的話。所以他走的很快，步伐凌亂到像是地面發(fā)燙，刺耳的噪聲不斷涌進(jìn)耳畔，眼前的一切：綠油油的馬栗樹，是春天要到了，磚紅色的維多利亞式別墅，那是康斯坦斯的住處，還有那輛黑車，是他上任后的專屬的座駕，有近六年的時間，他就是坐在這輛車的后座上，安靜地關(guān)注著康斯坦斯忙碌的生活。

他還想到了什么？他想成為另一個阿爾瑟蒂斯，他想將康斯坦斯從冥王那里搶過來——可用什么才能說服死神冷酷的心竅，麥考夫的腳步突然停住，他用打開云霧迷蒙的目光，望向遠(yuǎn)處的那棟熟悉的別墅。

燈是亮著的，然后天旋地轉(zhuǎn)，便是鋪天蓋地的黑暗。

“daddy！”

柯羅諾斯看著不可一世的父親突然在教堂門口猛然倒下，一種奇怪的悲傷涌上心頭，他從來沒見過父親倒下，從來沒有。

威爾斯計劃

2034年12月美國華盛頓生日與忌日

“宇宙是有秩序的但卻在一定時間里無限變化的概念，它在一定程度上挽救了我破碎的心跟平淡無奇的回憶?！?/p>

柯羅諾斯·阿普比接過總統(tǒng)自由勛章，金碧輝煌的房間里都是烏泱泱的人群，他們熱烈地鼓掌，沖自己點頭微笑，這是美國人特有的熱鬧氛圍。

面對記者采訪，這位年輕的科學(xué)家坦言他是家里智商最低的那個存在。所有人都在下面哄堂大笑，他們以為他在開玩笑，但其實這是真的。柯羅諾斯一直覺得自己很蠢笨，就連福爾摩斯家族的智力評估專家也是這么告訴他的，跟他的姑姑相比，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普通人。

授獎儀式結(jié)束后，柯羅諾斯謝絕了總統(tǒng)的晚宴邀請，他乘坐著飛往馬里蘭州洛克維市的航班，在孤獨的夜幕里，獨自一人來到一座古老的圣瑪麗天主教堂的墓園。

清冷的月光灑落在一處陳舊的墓碑，柯羅諾斯彎下腰，伸手摸著石碑上鐫刻的墓志銘，“我們就這樣揚著船帆奮力前進(jìn)，逆水行舟，而浪潮奔流不歇，不停地將我們推回到過去?！?/p>

他輕聲念著，用一種沉悶的語氣，英國人特有的腔調(diào)將這段家喻戶曉的名言念出了陳腐的古典味道。

夏洛克就站在不遠(yuǎn)處。樹枝掩隱的空檔，他看見柯羅諾斯緩緩直起了背脊，用隨身攜帶的膠片相機朝墓碑「咔嚓」拍了一張，那是康斯坦斯大學(xué)時常用的相機，前不久這家百年的相機品牌宣布破產(chǎn)，伴隨而來的是新一輪的技術(shù)革新?，F(xiàn)在的人們更喜歡方便快捷的產(chǎn)品。

過了一會兒，柯羅諾斯準(zhǔn)備離開了。在跟夏洛克擦肩而過的時候，一直沉默的咨詢偵探開口問他，“不打算回英國了嗎？”

柯羅諾斯停下了腳步。他在思考英國還有什么值得自己留念的存在，不停給父親使絆子的吉姆叔叔，偶爾會來看望自己但卻一言不發(fā)的歐洛斯姑姑，還有總是擔(dān)憂他、不停念叨他的赫敏阿姨以及總是在跑來跑去，永遠(yuǎn)活力十足的夏洛克叔叔。

還有很多離開的人。漢弗萊、德雷克，威廉姆斯還有那個總是陰沉著臉的叔叔，赫敏阿姨尊稱他為斯內(nèi)普教授，他不喜歡自己，柯羅諾斯想著。

但他們走得很平靜。

康斯坦斯走得也很平靜。這是吉姆跟他說的。

柯羅諾斯的腦海里沒有她的記憶，他只有她的日記本：酒紅色皮質(zhì)封面，永遠(yuǎn)寫不完的泛黃紙張，極其漂亮的英文書寫——她短暫而燦爛的一生從來都沒有自己的存在。他沒見過她，她也沒見過他，他們就像是平行線兩端的陌生人，跨越生死卻毫無交集。

最可笑的是，他從來都不是她所期待的那個孩子。

“如果我真的能有一個孩子，那我希望她是一個聰明的女孩。她不用像歐洛斯那么聰明，也不需要像赫敏那樣勇敢，她只需要健康快樂、無憂無慮地活著就足夠了。而我，我只想為她這樣的女孩創(chuàng)造一個更平等自由的環(huán)境。生命總會逝去，但思想?yún)s不會?！?/p>

“今天麥考夫突然問我，如果是一個男孩怎么辦？我心想，孩子的性別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但如果真的如他所言，我的孩子是一個男孩，那我——我也希望他能健康快樂，做一個真正的普通人，拯救世界這種事還是交給其他人來完成吧?！?/p>

“斯內(nèi)普舅舅來找我了。他告訴我，這個孩子不會遺傳到普林斯家族那該死的疾病。我抬眼看他，心里有很多話想說但卻說不出口。舅舅他臉色蒼白，視線緊緊地盯著我的腹部，他信誓旦旦道，這個孩子應(yīng)該是個斯萊特林。我啞然失笑，也不反駁他。這些年，舅舅他一個人生活在魔法界，獨來獨往。除了在霍格沃茨上課，他幾乎很少會出門。巫師大戰(zhàn)留下的舊傷早就痊愈，但心口留下的傷痛卻依舊毫無辦法。我嘆了口氣，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百感交集。可不管怎么樣，我都希望他能開心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