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1頁）

克雷斯雙手緊緊握著拳，他難以置信地盯著柯羅諾斯。但聲音里的痛苦幾乎快溢出喉嚨，“我別無選擇?！?/p>

“你用她的死來報復(fù)我的父親，你怎么敢這么做，她那么信任你！”

直到此刻，直到完好無損的奧列夫站在他面前，克雷斯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他全身繃緊著，手捂著嘴巴，沉重的絕望吞噬著他的所有感官，他微微張著嘴，視線一直望向地面。

后知后覺的奧列夫這才聽明白，他望著闊別已久的愛人，急切地詢問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砰」的一聲，克雷斯頹廢地跪倒在地面，他無力地?fù)u了搖頭，兩行清淚從臉頰滑過，“已經(jīng)來不及了?！?/p>

“什么來不及了！”奧列夫突然大聲說道。

柯羅諾斯瞪圓的眼睛一動不動地逼視著克雷斯，過于聚精會神的他并沒有注意到教堂外隱約傳來的車輛聲音。

“來不及了，什么都來不及了！”克雷斯的眼睛里裝滿了痛楚與悔恨，他低垂著頭，腦海里都是這些年康斯坦斯獨(dú)自來甜品店的一幕幕，“這些年，在她喝的咖啡、紅茶，還有不是很愛吃但總勉為其難品嘗的甜點(diǎn)里，我都放了少量的毒劑——我曾想過放棄報仇，但我只要想到有個人，他用了這么殘忍的選擇換取了自己的仕途，我就忍不住去恨他，恨不得讓他也來嘗一嘗我的痛苦?！?/p>

克雷斯抬起頭，用癲狂的目光望向柯羅諾斯的身后，他的聲音里突然洋溢著復(fù)仇的快感，“她的頭昏、失眠，厭食并非是心理作用，你們不知道這些跟汞中毒的癥狀一模一樣嗎？長期的汞中毒還會導(dǎo)致她腎功能衰竭——”

還沒等他說完，一個身影突然向前，倏忽之間，柯羅諾斯就看到克雷斯被揮拳打到在地，這一拳力道之大，讓俄羅斯上校出身的克雷斯?jié)M嘴都是血，噴涌的血水嗆進(jìn)了氣管，讓他咳得又猛又狠，克雷斯望著揮拳那人，臉上露出了瘆人的笑容。

“而你們——根本就檢測不出來她體內(nèi)的汞含量?！?/p>

麥考夫用力地甩了甩揮拳的右手，像是嫌棄克雷斯的臟，他安靜地整理著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在眾人的注視下，抬起一張冷峻無情的臉龐，像是沒聽到克雷斯的話，那雙灰色的眼珠深深地盯著摔倒在地的人。

“你真是個懦夫，我當(dāng)初就應(yīng)該把你遣送回俄羅斯，而不是念著你跟她多年的朋友關(guān)系，一時心軟留下了你，以為你還有點(diǎn)用，卻不料是一條忘恩負(fù)義的毒蛇?！?/p>

克雷斯突然爆發(fā)出一陣大笑，他用力地指著麥考夫，咬牙切齒道：“是你的錯，她的死是你的錯，我要你一輩子都記得是你害死她。”

麥考夫竭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緒，“是我的錯，”他困難地喘著氣，手指緊緊握著，以往偽裝的謙卑唇線如今變成了憤怒的血跡，他鋒利的牙齒代替著大腦肆無忌憚地發(fā)泄著情緒，下唇的血珠將淡漠的嘴唇染得格外鮮紅，“但我永遠(yuǎn)都不會向你這樣的人屈服?！?/p>

“你不配?！?/p>

克雷斯的手指緩緩放下，他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奧列夫，心知再也回不到從前。

教堂的吊燈搖搖欲墜。

他突然說道：“康斯坦斯拉琴的那盤錄像帶，是麗貝卡給我的，也是她讓我寄給貝克街的福爾摩斯偵探?！?/p>

奧列夫聽到這個名字，身子一震，關(guān)于車禍之前的記憶好像在慢慢蘇醒，他依稀記得當(dāng)時在電話里下達(dá)指令的聲音，確實是個女人。而當(dāng)時電話的另一端，還有康斯坦斯的聲音，她在喊「麗貝卡」——沒錯，就是麗貝卡！

他正準(zhǔn)備將這個重要信息說出來，就聽到頭頂上方發(fā)出的猛烈聲響，“砰砰——”

那盞美麗的吊燈不偏不倚地砸向了克雷斯。鮮血就像是一朵盛放的花，在教堂正中央蔓延著，一點(diǎn)點(diǎn)滲透進(jìn)地板縫里，濃重而搖曳，奧列夫低頭，白袍的衣角有著斑斑血跡，他甚至能嗅到濃重的血腥味，那是刻在記憶里無法磨滅的氣味。

而這一切發(fā)生的都太快了。

奧列夫張大了嘴巴，他使勁地?fù)u著頭。但所有的語言就像是流竄逃逸的飛鳥，它們拋棄了他。他只能跪在地上，沖著那鮮血淋漓的尸體，用力地干嚎著，像是要把自己的肝臟撕裂般，拼命地捶打著自己的xiong口。

夕陽早已消失在地平線上，黑暗慢慢籠罩著這片土地。

麥考夫無動于衷地轉(zhuǎn)身離開，他覺得自己一如既往的冷靜，這樣很好，他不想將自己的脆弱外露給任何人看。哪怕是在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面前。但這樣一個可怕的真相，幾乎快將他的理智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