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景見狀搖了搖頭:“不必多禮,掌柜的可以考慮考慮在下方才所說的,若是……”
“不必考慮了!我同意!”
看著王掌柜一臉果決的模樣,張景哭笑不得。
“好,那我即刻寫信回去?!?/p>
……
與王掌柜告辭后,張景走出春軒樓。
外頭的瓊漿會還未徹底散場,空氣里滿是酒香。
可就在此時,他卻聽到一旁的幾個酒客閑談道:
“聽說了嗎?洙州那邊潰堤了!”
“是?。∥乙灿兴犅?,據(jù)說梁江沿岸的縣鎮(zhèn)都泡在水里,就連玉城縣的官衙都快被淹了!”
聽聞此話,張景捏著盞的手指頓了頓。
洙州臨水,往年也經(jīng)常會鬧些水患,卻從未聽人說過潰堤。
張景抬頭望向南邊,天空一片灰沉。
……
玉城縣。
城墻的磚縫里滲出的水混著泥漿,在墻根處積成了大片大片的水洼。
看上去渾濁又惡心。
縣令章明遠站在城樓上,官袍下擺早已濕透,被風(fēng)一吹緊緊貼在腿上。
他望著城外白茫茫的一片,原先的田埂村落都已被淹沒,只能看到幾處屋頂露在水面上,像浮著的破木盆。
“朝廷的河工款什么時候才能撥下來?!”
章明遠轉(zhuǎn)身看向身后的主簿,聲音嘶啞。
主簿縮著脖子,手里捧著幾本緊要的文書,低聲回道:
“前幾日連著送了五封信過去,可戶部那邊沒有一點動靜啊!”
他偷瞄著章明遠的臉色,心想這玉城縣早就成了爛攤子,戶部那邊怕是早把這兒忘了。
可眼前的縣令卻非要堅持管著這件破事,害得他想脫身都不成。
“沒動靜?”年邁的縣令臉上抽搐著,聲音低沉而又苦澀:
“春汛前就報上去的河堤修繕款,到現(xiàn)在影子都沒見著!這要是塌了堤,底下幾萬百姓怎么辦?”
“縣令!潮勢又起來了!快走吧!”
恰在此時,城下又傳來兵卒的呼喊。
章明遠放眼望去,只見水線已經(jīng)漫過了護城河的石橋,正順著城門縫往里面滲去。
他望著翻涌的濁浪,喉結(jié)滾了滾,終究還是重重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