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趙副將軍部下的主簿,你叫我田娘就好。大將軍怕月臺姑娘一個人忙不過來,讓我過來幫著照顧你?!?/p>
田娘……孟長盈想起來,星展去年提起過她,是送信時碰上的。
看來她口中的趙副將軍,便是那位執(zhí)掌娘子營的趙秀貞了。
見孟長盈垂目不語,田娘想了想,又開口道:“月臺姑娘方才去端藥了,很快就來。星展姑娘這會應(yīng)該在營里轉(zhuǎn)悠,我去喚她一聲?”
“不必,隨她去吧。”孟長盈搖頭。
田娘扶著孟長盈坐起來,又為她披上一件厚厚棉袍,細(xì)心地攏嚴(yán)實(shí)了。
“庭山可在營中?”孟長盈突然問道。
田娘聞言,略有詫異。庭山是大將軍的表字,入營以來,她還沒聽過誰這樣喚他。
畢竟大將軍看似玉面春風(fēng)儒將一般,實(shí)則治軍有方、從不徇私。
庭山二字,她還真是第一回
聽見。
“前幾天雨下不停,下游天河堰崩塌,沖垮許多城池,”田娘嘆了口氣,面有戚戚然,“下游一片混亂,大將軍帶兵去救災(zāi)了?!?/p>
孟長盈原
本疲倦半闔著眼,聞言驟然抬眼,一把握住田娘手腕,急道:“天河堰塌了?!”
“塌了?!?/p>
田娘輕輕拍了下孟長盈微微顫抖的手,搖了搖頭,面色沉重。
天河堰一塌,淮江下游即刻便是煉獄。
不用親眼目睹,田娘都能想象那是怎樣一副尸橫遍野的慘狀,就如同她少時經(jīng)歷過的那般。
“怎會坍塌?難道說雍帝當(dāng)真下令,要以天河堰之水倒灌岐州,才引來此禍?”
孟長盈語速極快,本就冷白的面色此時已是慘白,微微滲出冷汗。
“……這倒不曾聽說?!?/p>
聽聞孟長盈直議天子,田娘心中大驚。
這人看著清瘦多病,再柔弱不過的一個女子,怎么一開口如此膽大包天。
見孟長盈臉上都急出了汗,她還是踟躕著解釋。
“天河堰在南寺州,那里除了淮江還有一支淥水,多沙丘淺灘,土質(zhì)松軟多沙。秋來連連暴雨,又不曾挖過泄洪道,沖垮也不算奇事了?!?/p>
孟長盈聞言,久久默然不語。最后泄力靠在床頭,閉了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