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長盈懶得動,輕輕嗯了一聲。
萬俟望知道她已經(jīng)累了,便席地而坐,把她從輪椅中抱出來,放到懷里。孟長盈慢慢尋了個舒適的姿勢,就這么睡了。
另一邊,尋了長長一路的星展,終于找到了郁賀的尸首,離河岸不遠(yuǎn)的一座小山丘。
無碑土包之下,是一具木棺,里面躺著郁賀的尸體。
星展強忍著情緒,用布厚厚包裹住口鼻,檢查尸體??伤f萬沒想到的是,致命傷在脖頸處,劍傷由左到右,刀口由深到淺,典型的右利手自刎傷。
郁賀死于自刎。
為何?
月臺為何不把他帶回去,又為何諱莫如深,死也不曾多說一句當(dāng)時的情形……
護(hù)送褚巍那一隊人是崔家郁家的人,是她們在北朔最可靠的人馬,絕不會出錯。具體計劃事前無一人知曉,包括孟長盈,在哪天由哪段河岸渡河,全由褚巍三人抵達(dá)后臨時決定,旨在杜絕有人泄密截殺的可能。
可即便如此,褚巍還是有去無回,被南雍軍大隊人馬刺殺于淮江。
那問題到底出在誰身上?郁賀又為何在褚巍死后自刎?
所有信息指向一個可怕的答案。
星展后退兩步,跌坐在地。
腦海里忽而想起少時長信宮前,她來來回回找著一塊帕子,卻總抬頭向外張望的焦躁心情;又想起夏日里,荷花香氣清甜,月臺端著一盤荷葉酥,抱怨她懶,總不愿學(xué)一學(xué)做法;又閃過郁賀被榮錦折磨后,那垂首沉默的模樣。
最后定格在她眼前的,是月臺的尸首。
叩謝請孟長盈于淮江一見
回去路上,星展一直心神不寧。一入京就去了郁府,除了皇宮之外,這是月臺死前唯一去過的地方。
郁府雖大,卻極冷清,郁老婦人滿頭銀發(fā),蹣跚而行。星展沒有同她多說什么,只說自己來看看阿羽。
阿羽很開心,拉著她的手不松開,奶聲奶氣地說:“星姑姑,我好想你?!?/p>
從前在臨州岐州,大家都熱熱鬧鬧地在一處,如今故人四散,就連阿羽都成了孤零零的一個人。
星展一把抱起阿羽,摸摸她的小臉:“我也很想你,以后我常常來看你,好不好?”
阿羽歡喜地抱住她的脖子,在她臉上響亮地叭了一口:“好!”
星展抱著阿羽,在院子里來回轉(zhuǎn)悠,思忖著,眉頭微微皺起。
阿羽趴在她肩頭,疑惑地說:“星姑姑,你的眉毛像蟲子,和爹爹一樣。”
星展一愣,抬手按在眉心,苦笑一聲。她盡力舒展開眉頭,溫聲問道:“阿羽,你還記得月臺姑姑嗎,她上次來見你,做什么了?”
“記得呀!”阿羽眨巴著大眼睛,回憶著:“月姑姑是不是去打仗了,她身上好多臭臭的血,她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