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呀!”阿羽眨巴著大眼睛,回憶著:“月姑姑是不是去打仗了,她身上好多臭臭的血,她還哭了……”
哭了……只有在阿羽面前,她才敢哭嗎。
星展心口酸澀,追問:“還有什么?”
“還有……”阿羽苦惱地揉揉腦袋,忽然想起來,“月姑姑給我吃糖丸子,可是好苦,她不讓我吐,月姑姑壞……”
星展身體一晃,瞬間如遭雷劈,抱著阿羽就想進宮,可沖出去兩步,又冷靜下來。
阿羽若是中了毒,那枚糖丸必定是解毒之法。若未曾確定阿羽無恙,月臺怎么可能帶著這個秘密去死。
阿羽茫然抓著星展的衣襟,歪著小腦袋:“星姑姑,你要去哪里?”
星展xiong口起伏,呼出幾口氣,才搖搖頭,勉強露出一個笑:“阿羽,你先去玩,我等會再來找你?!?/p>
阿羽乖巧地跟著嬤嬤去了,星展直接往郁賀書房去。她們幾個從小玩到大,書房這種地方對彼此不算禁區(qū),因而下人也都習以為常,并不攔她。
年后回京,郁賀一直待在府中,很少出門,卻以傷重為由,將宮中御醫(yī)、民間大夫請了個遍。月臺不放心,還私下問過御醫(yī),都說郁賀身體無恙,是疑心太重所致。他不僅要求御醫(yī)為他看診,還要御醫(yī)為郁老夫人和阿羽看診,即便她們無病無痛。
自從郁賀從臨州州牧府歸來后,他的個性就愈發(fā)孤僻,不與人來往,也常常請軍醫(yī)來給自己看診。她們還以為是他心中太過驚懼,月臺同他聊過許多次,可他還是我行我素,后來她們便不再干涉。
可如今一想,或許其中還有不為人知的隱情。
星展在郁賀書房中翻找著,并未抱太大的希望,轉(zhuǎn)身時,卻一眼看到博古架上熟悉的紫檀木盒。
她取下紫檀木盒,一時還未想起眼熟的感覺從何而來,打開一看,里面躺著一只墜瑪瑙金項圈嵌寶蝴蝶形長命鎖。
這是……主子送阿羽的禮物。
星展睜大眼睛,清爽江風似乎又拂在面上,那時月臺奉禮元承都在,大家齊聚一堂,笑嘻嘻地逗弄剛會說話的小阿羽,如今回想起來,恍若隔世。
心頭復(fù)雜難言,星展拳頭握緊又松開,好半天,才拿出那只長命鎖。
這盒子似有蹊蹺,分量不大對。星展散去紛雜心緒,仔細研究,終于發(fā)現(xiàn)了底層中空,兩邊都有一小孔。她拔下斧簪,從一側(cè)小孔刺入,果真抵出來一支素絹細卷。
星展拿著那支素絹,心頭微跳,深吸一口氣,緩緩打開,其上只有短短三兩句——
庭山身死,余之罪也。
奈何榮家隱秘蠱毒無人能察,亦無人能解。
賀死而謝罪尚不足,伏惟諸君,憐老母阿羽,保其余年。
賀,涕零叩謝,再拜焉。
星展的手劇烈顫抖,幾乎拿不住那張輕飄飄的素絹,耳道里尖銳的嗡鳴如大錘敲擊耳膜,疼痛難忍。
果然如此,原來如此。
蠱毒難以察覺,榮家威脅了他,他以治傷為由,遍尋醫(yī)手,卻無人能探查出阿羽體內(nèi)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