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妖（四）（第2頁）

升卿看不見，不明所以：“怎么了？”王循然無聲了許久，驀地吐出一句她聽不懂的話：“這是幻境。

”升卿怔住，下意識問道：“仙君如何知道的？”又是一片無聲，王循然松開她的手。

他久久不答，升卿正欲追問時，他終于開了口：“你臉上的傷不見了。

”傷？升卿頓住，抬手撫上臉頰，這才想起，是的，她臉上有傷，是墜崖前被藤妖用藤蔓傷的，只是她一時忘了。

可王循然卻記得，甚至立刻便發(fā)覺了異樣。

為什么？升卿沒來地意識到了什么。

有時候，人會遲鈍很久，但往往看破也就在不經(jīng)意的霎時間。

王循然從來不是一個心細如發(fā)的人，他眼睛不是長在眉下，而是生到了頭頂上。

他只去瞧那些值得他看的，比如說他孺慕的母親，或者是令他畏懼又向往的掌門父親。

仙門中有個登仙榜，記錄了蕓蕓修士之中的強者，凡是上榜之修，必為驚世之才。

王循然不知排到了多后面，但他的目光永遠不會落于他前面的人，只有那榜首那寥寥幾人，才是值得他駐目的。

他就是這么一個高傲自大的人。

升卿，包括那些院中的風(fēng)舉門修士，從來不在他的低眉之間。

在紫藤林時對他們的保護，也不過是倨傲之心的驅(qū)使，他不容許自己帶出來的弟子有任何損傷。

升卿沒有那一刻比現(xiàn)在更加透徹。

王循然不知是否也是察覺到了什么，升卿沒有回答，他也沒再說話，二人面對著面，默坐無語。

俄爾，他將頭偏向另一邊。

升卿突如其來地喚了他一聲：“仙君。

”“在紫藤林的時候，我曾兩次進入了幻境，你知道嗎？”王循然的心顫了顫。

“第一次，是在風(fēng)舉門的一個崖邊，你說，你是因為和父親爭執(zhí)……”王循然打斷她，好像很平心定氣地回：“我知道。

”第一次幻境雖然只有升卿一人進入，但第二次幻境是第一次的承接，所以王循然知道兩次幻境所發(fā)生的事。

升卿接著道：“第二次，是你落在了伏妖淵，我將你救了起來。

”“你問我，你不是走了嗎？我說，你想讓我留下，我便回來了。

”王循然再一次開口阻擾她：“你到底想說什么？”升卿于是合上了唇，等一會兒，才用很輕柔的語氣重新道：“我是想說，你自這昏過去后，再醒來時，是少君，還是仙君？”升卿確定，在她首次進入幻境時所見的就是少年時期的王循然。

那第二次呢，曾以法力療傷誘導(dǎo)她，一早便知洞外潛伏的是三面鬼……那時的他是少年王循然還是什么都知道的王循然？原本因著王循然的那句話，她以為他附身于少年王循然之身，受到影響，僅僅只有那個時期的記憶。

其后雖有疑慮，卻并未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