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破舊的皮帽歪在一邊,露出一張被風沙吹得黝黑粗糙、布滿驚恐的臉,看年紀不過二十出頭。他嘴唇哆嗦著,眼神渙散,嚇得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
“搜!”趙珩冷冷地吐出一個字。
一個侍衛(wèi)立刻上前,毫不客氣地在那人身上摸索起來。很快,就從那人懷里摸出一個用油紙包了好幾層的東西。
油紙包被粗暴地撕開,里面是……半塊軍中常見的、硬得能硌掉牙的黑面餅子。
眾人面面相覷,有人甚至不屑地嗤笑了一聲。
那被抓的漢子似乎也松了口氣,抖得沒那么厲害了。
“掰開?!壁w珩的聲音再次響起,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侍衛(wèi)依言,用力將那半塊硬餅一掰兩半!
“啪嗒!”
一個卷得極細、用某種動物腸衣緊緊捆扎著的、只有小指粗細的羊皮紙卷,從掰開的餅心空洞里掉了出來,落在冰冷的碎石地上,格外刺眼。
死寂。
羊皮紙卷掉落在地的細微聲響,像一顆火星掉進了滾油,瞬間在峽谷凝滯的空氣里點燃了無聲的爆炸。剛才還帶著點不屑嗤笑的侍衛(wèi)們,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隨即被巨大的驚駭取代,倒吸冷氣的聲音此起彼伏。
那被抓的漢子更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面如死灰,身體篩糠似的抖得幾乎站立不住,若不是被侍衛(wèi)死死架著,早就癱成了一堆爛泥。
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一個箭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撿起那卷掉落在碎石上的羊皮紙。他快步走到趙珩馬車前,單膝跪地,雙手將那卷東西高高呈上,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和難以置信:“王爺!”
趙珩臉上那萬年冰封的表情,終于裂開了一道縫隙。他沒有立刻去接,只是垂眸,目光死死盯著那張不起眼的羊皮紙。
周圍的空氣緊繃到了極點,只剩下呼嘯的穿谷寒風和那漢子牙齒打顫的咯咯聲。
終于,趙珩緩緩伸出手。他接過紙卷,修長的手指靈活地解開捆扎在外面的、韌性十足的動物腸衣細繩。
薄如蟬翼的羊皮紙被緩緩展開,在昏暗的峽谷天光下,顯露出里面暗褐色的、密密麻麻的痕跡。
不是文字,而是一堆扭曲怪異的符號,像狼爪的抓痕,又像某種扭曲的藤蔓,以一種奇特的方式排列組合著。在這些詭異的符號旁邊,還用極細的炭筆勾勒出數(shù)條彎彎曲曲的線條,穿插著一些簡略的山形、河流標記。
陳鋒湊近一步,只看了一眼,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失聲低呼:“是……是北狄狼部特有的密文,還有……這路線,看這標記,是……是繞過黑風口,直插鳴煌山大營側(cè)翼的路線圖!”
“嘶——!”
這一次,倒吸冷氣的聲音匯聚成一片清晰的風聲。所有侍衛(wèi)看向那羊皮紙卷的目光,瞬間充滿了驚駭和后怕,如果讓這份情報送出去……后果不堪設(shè)想!
幾乎是同一時間,無數(shù)道目光“唰”地一下,齊刷刷地聚焦到了我的身上。